“學妹,身體不舒服嗎?”陸祺發現眉頭緊鎖的阮棠,溫聲說,“你臉色有點差。”
阮棠關上手機屏,倒扣在桌子上,抱歉道:“對不起,我昨晚沒休息好。”
“不舒服今天早點回去,等下次來的時候把提案做好就行。”陸祺掃了眼她手裡的資料,見她停留在最後一頁,挑了挑眉,“你想做這個IP?新人作家的BE現言文,是我們目前還沒接觸過的題材。”
阮棠:“嗯,我喜歡這個。”
李詩薇探頭:“那你可要小心了,現在影視化可是甜寵文的天下,這種BE都是不受待見的。現代人上班上學已經吃了很多苦了,沒人想休息刷劇的時候還要流淚的。”
阮棠彎唇:“沒關系,我有信心。”
陸祺又囑咐了幾句關于方案的事,嚴越和李詩薇見她還是固執地選擇最後一個IP,都笑着祝她好運,然後給她的私人郵箱轉了很多之前做過的提案。
今日祝以安和大老闆都不在,自然由三位獨立編劇說的算。三人看着阮棠不見緩和的臉色,一拍即可,讓她下午就回了學校。
回去的地鐵上乘客很少,阮棠找了個靠邊的位置,靠着座椅旁白的塑料擋闆,有氣無力地刷着微博。
總是要點開韓星野的微博看看,每次刷新都是徒勞,但她還是放心不下。
萬一有回應了呢。
地鐵車廂内信号不好,顯示“loading……”字樣的圓圈緩慢旋轉,終于在頁面裡彈出了一條新微博。
【@韓星野:新歌創作中,不久後與大家見面。】
微博下方的評論區瞬間多了幾百條回複,阮棠朝下劃了幾下,除了一衆高喊“哥哥好帥”“啊啊啊啊老大發微博了”等等彩虹屁之外,也有小粉絲柔弱地發聲:“老大新歌是影視劇OST嗎?還是那種讓人聽了心肝脾肺腎都跟着疼的風格嗎?”
阮棠在這條評論旁邊點了贊,又浏覽了最新的評論,把微信從後台程序中拖拽出來。
她和韓星野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很久很久之前,阮棠第一次到他家的時候。她點開韓星野的朋友圈,隻能看見最上面一條短短的杠。
要麼是他屏蔽了朋友圈,要麼是他屏蔽了她這個人。
車廂内本就人少,這一刻,阮棠感覺空曠得仿佛置身在曠野。她是韓星野生活裡突然的闖入者,打亂他的計劃,讓他秩序生活進入無措狀态。
他應該很讨厭這個感覺,也會很讨厭她。
阮棠心亂如麻時,微博提示音叮咚一聲響了。
她點開,是韓星野回複了那條她點贊的評論。
【@韓星野:不,是甜歌。】
阮棠退出評論提示再去看熱搜榜時,果然在熱搜榜單上看到了#韓星野小甜歌#這個詞條。
一大顆眼淚含無預兆地砸在手機屏幕上。
這怎麼不算回應呢。
阮棠想,那個岑言這種老粉口中因為沒談過戀愛而不唱甜歌的人,那個開演唱會從來都讓粉絲哭得喉嚨沙啞的人,回應要寫甜歌了。
他字字沒提回應,卻字字都是回應。
韓星野他為溫繪破戒,走下神壇,步入紅塵。
///
阮棠回到宿舍時,已經收拾好情緒,而宿舍裡的岑言顯然沒有。
她剛剛參加漫展回來,臉上的妝隻卸了一半,現在激動地在屋裡轉圈。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棠棠?是太上老君下凡的日子嗎?是菩提老祖普度衆生的日子嗎?是王母娘娘開蟠桃會在人間平等的選擇一個幸運兒嗎?”岑言沖上來一把抱住阮棠,“我今天實在是太高興啦!”
阮棠配合地彎起唇角:“知道啦,看到熱搜上你的偶像準備進軍小甜歌界啦。”
“Nonono!不止于此。”岑言挑起尚未卸妝的那半邊眉毛,“今天我的編輯找我,說我那本新文有影視公司詢價了!”
“我要發達啦!”
阮棠大力地拍手祝賀:“那尊貴的不鹽老師,可以透露下對方開出的價格嗎?”
岑言:“目前還不知道,編輯說整理好了一起發給我。”
阮棠:“哇,那豈不是說明不止一家公司報價啦!我的不鹽老師真是宇宙最強女大學生!”
岑言攬着阮棠的腰:“走走走,等我卸完妝咱們出去慶祝一波!”
岑言卸妝時,阮棠在點評軟件上看了一圈也沒看到什麼比較有氛圍的餐廳。等岑言衣服也換好時,她還埋頭苦搜中。
“棠棠,别看互聯網,來看你的姐妹。”岑言神秘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半小時後。
阮棠和岑言站在一家人聲鼎沸的酒吧外,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岑言:“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岑言:“對呀,我們專業的同學推薦給我的。據說這裡的服務生都超級帥,人均出道的水平,調酒也不貴,DJ打碟也好,所以好多同學都來這裡喝酒。”
阮棠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但是今天是岑言這麼高興的一天,她也不忍心拂了好朋友的興緻。
走進酒吧内,她們在吧台旁選了兩個座位。阮棠不常喝酒,根本不懂這裡不同顔色的酒有什麼區别。于是由着岑言給她點了杯幹馬天尼。
舞池那邊的音樂聲很大,阮棠趴在岑言耳邊喊:“沒想到你還懂得這麼多,我根本不會點酒!”
岑言跟着音樂小幅度地搖晃着,也樂呵呵地大聲回應:“其實我一點也不會!隻是感覺這個名字還不錯,就點啦!”
“…………”
OJBK.
阮棠心裡有事,沒跟岑言說幾句話就開始悶頭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後來帥氣酒保還調了幾杯看起來粉嫩漂亮,喝起來酸酸甜甜的酒。
岑言喝得比阮棠稍微少一些,但是每一杯酒端上來時,她都要先拍個照片發給别人。
阮棠紅着臉睨她:“你怎麼像報備查崗似的呀?背着我在外面有狗了?”
“哪有,跟你說過的,就是那個‘不鹽姐姐真好看”嘛,小姑娘聽說我今天來酒吧,非要我每一杯酒都拍給他看看,沒看過。”岑言聳肩,“你知道我,我是沒辦法拒絕可愛的小女生的。”
酒精緩慢地侵蝕着阮棠的反應神經,她趴在桌上看向五彩缤紛的舞池,慢吞吞地說:“言言,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這個也很難用幾句話說清楚,但我覺得就像微信秒回一個道理。”岑言支着下巴,臉色微醺,“簡單地說,事事有回應。”
事事有回應。
以現在阮棠的大腦運轉速率很難理解這句話,但“回應”這兩個字還是精準地踩在阮棠敏感的神經上。
她不擅長流淚,否則現在的眼淚也許可以淹沒整個酒吧。
阮棠在桌上趴了幾分鐘,長發悶得腦袋更暈更熱,她坐直身體,恰好看見一個中年男人朝已經醉了六七分的岑言的杯裡,扔了一顆白色藥丸。
藥丸進入酒杯中,極快速地溶解掉。
阮棠瞬間清醒,抓住男人的手腕,大喝一聲:“你幹什麼!”
男人心虛地轉了幾圈眼珠,在周圍人看過來的目光裡也提高了分貝:“你這小姑娘喝多了吧,我不認識你!”
“你朝我朋友杯子裡扔了什麼東西!”阮棠快速轉向酒保,“把我朋友的杯子拿走保存好,我要保留物證!”
男人甩開阮棠,瞪過來的眼神又兇又狠:“你有病吧!”
阮棠被他甩了個趔趄,正好撞到岑言的身上。
“喲,敢給我下藥,還敢動棠棠,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岑言捏了捏手腕,眯起眸子看向周圍,“你們都閃遠點,濺身上血我可不管幹洗。”
男人眼神古怪地看向岑言:“你這細胳膊細腿,真是瘋女人。”
“這樣,我讓你們兩個跟我打,如果赢了我就給你們道歉。如果輸了,”男人笑容猥瑣,“那今晚就讓你們這對感情好的姐妹花一起陪我,怎麼樣?”
酒保見狀不對直接報警,然後偷偷暗示阮棠:“你們别怕,我報警了,他們一會兒就到。”
阮棠晃晃悠悠地站穩身子,點頭認真道:“确實要早點來,不然來不及了。”
酒保茫然:“來不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