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點頭：“沒問題。”

阮棠走進電梯，按下頂樓按鈕，一邊看電梯上升的數字，一邊思考自己的選題。

前三個選題都是非常有市場基礎的選題，暗戀甜寵文、穿越爽文、仙俠，阮棠查過，連他們的作者都是很有名氣的網文作家。

她的項目是新銳作家不鹽，也就是她的舍友岑言創作的，現代BE文，受衆有限，在當下這個活着很不容易的年代，社會普遍心理防線都很低，這種“不得善終”的結局，是觀衆們不想看見的。

但是她和岑言都需要這個項目。

這是阮棠接手的第一個項目，是她畢業能留在以安工作室的關鍵。這也是能改變岑言人生道路的機會，岑言不喜歡學金融，如果她的作品能夠成功立項改編，她和家人談判就多了一重砝碼。阮棠不知道這條路是不是岑言想選擇的，但多一個選項總是更好。

阮棠一路思索，直到沈澈的辦公室。

辦公室門敞開着，她走過去敲門看見沈澈正在打電話。阮棠想離開，被沈澈一個手勢叫住，示意她進去等他。

阮棠抱着文件，放輕腳步和呼吸，坐在旁邊的沙發。

“你這人怎麼這麼擰啊？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明白？簡格娛樂的董事長不會回去主持工作了，他的股份已經全部抛售，現在就隻是挂着一個虛名罷了，公司以後遲早都是魏明旭的！”沈澈說，“你以為簡格娛樂還是當初的簡格娛樂？還是那個能把你從芸芸衆生中撿出來，洗幹淨，看清你這塊璞玉絕非凡品，然後全力培養的簡格娛樂？”

“韓星野，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沈澈氣得在落地窗前來回踱步，手機被他開了免提，扔在一旁的辦公桌。

韓星野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沈澈，老董事長和林哥都對我有恩，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離開簡格娛樂。”

“現代社會了弟弟，他們是對你有知遇之恩，但是那是當初風清氣正、堪稱娛樂圈龍頭典範的簡格娛樂，而不是現在這個烏煙瘴氣，隻想圈錢的破爛公司！”

“你自己看看現在的熱搜，魏明旭但凡有一點想管的心思，都不會讓溫繪和柏盛這麼抹黑你的名聲！”

韓星野沉默很長一段時間，緩緩開口，聲音艱澀：“魏明旭把我當成搖錢樹，不會對我怎麼樣。”

沈澈苦笑：“小野，你真的不知道娛樂圈是個什麼地方嗎？你有本事卻沒靠山，現在又不聽魏明旭的話。我告訴你，簡格娛樂不超半年，就會全部歸在魏明旭手裡。他現在确實動不了你，因為他分不出心思，同時還在考量你的價值。可他不會等你太久，魏明旭隻要聽話的賺錢機器，而不是什麼有理想的創作歌手。”

“搖錢樹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小野。”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就是娛樂圈。”

兩人之間漫長的沉默。

沈澈深吸一口氣：“你再考慮考慮。”

韓星野：“好。”

沈澈站在落地窗前，久久沒有回神。

阮棠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走到他身前三步遠的地方：“沈總，詩薇姐讓我送上來的材料，放您桌子上了。”

沈澈點頭，偏頭看過來：“聽說你這次也接觸了一個項目立案。”

阮棠：“嗯，是一個IP改編項目。”

沈澈：“好好做，到時候聽你的彙報。以安很看好你，跟我說過幾次，别讓她失望。”

阮棠目光堅定：“您放心。”

沈澈盯着她看了兩秒，噗嗤一聲笑了：“怎麼忽然這麼拘謹，一口一個‘您’？聽小野說我是你的偶像呢，怎麼搞的這麼官方。”

阮棠尴尬摸摸鼻尖：“偶像變老闆，我還是得尊敬點兒。”

沈澈嘟囔：“那他吃哪門子飛醋。”

阮棠：“您說什麼？”

沈澈清清嗓子：“我說，你覺得韓星野跳槽來我們公司怎麼樣？”

阮棠：“……挺好的。尤其剛剛聽到你們打電話的内容，覺得他跳槽是正确的選擇。那他為什麼不來？是因為違約金，還是剛剛說的什麼報恩？”

沈澈故作神秘地對阮棠招手：“你過來。”

“有沒有看過韓星野二十歲時候的照片？”

阮棠搖頭。

沈澈從電腦裡翻出一個壓縮文件夾，挑眉笑：“這是他經紀人林深發給我的韓星野資料包大全，讓AC文化随時做好他毀約過來的準備。”

他哼了聲，“就那小子擰着個筋想不通。”

文件夾緩慢解壓完畢，沈澈在一個标注着“出道前”的文件夾裡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生眉眼還沒完全長開，青澀稚嫩，看起來也不過剛剛成年的模樣。他抱着吉他，衣着樸素，身上的牛仔衣洗得泛白卻極幹淨。

落拓，清貧，漂亮的眼睛透出極為堅韌的目光。

是二十歲的韓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