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戬……長得還挺像雲華的。”看清楊戬的長相，弱水又補充了一句：“眼睛和眉毛倒是像玉帝。”

他所在的地方位于蜀山，那裡曾經有一座太陽星君的别苑，也算陰差陽錯，短時間内天兵不敢搜查到這裡。

“嗯？這是在做什麼？”弱水目光凝滞，感到有些不對勁。

“使勁！”

“再用力一點！”

嘈雜的環境裡，穿着褐色布衣的少年專注地目視前方，指手畫腳，嘴裡說個不停，聲音滋滋滋地鑽入弱水的耳朵。

“再往下推一推！往左邊，錯了我說的是你的右手邊。”

“再來，别放松。”

“有沒有人能去打一桶水來？”

“太好了，堅持住。”

弱水皺着眉頭看着，低矮的棚房裡，圍着幾個手忙腳亂的人，中間一隻黑豬被放在地上，肚子被一個胳膊上有狼頭紋身的男人按着，楊戬正指揮着他，給黑豬接生。

沒過多久，一窩小豬崽就那麼接二連三地生出來了。

所有人都不覺喜笑顔開。

狼頭紋身的男人将染血的外衣去掉，沾着血水和其他污物的手在木桶裡攪弄着，水花飛濺。他身上的腥味還未散去，便拍着楊戬的肩膀：“楊二，幹的不錯！今晚給你多加一塊肉！”

楊戬面無表情，他沒想到幾日前家裡突遭變故，他的母親竟是玉帝的妹妹，然而他們的家庭卻為三界所不容。

他的家支離破碎，親眼目睹父親和兄長被殺害之後，母親用天眼将他和妹妹送走，但是天眼關鍵時刻出了問題，他與妹妹中途失散，妹妹不知所蹤，他則輾轉來到這裡，暫時被這個名為“金”的部落收留。

他眼前這位狼頭紋身的大哥似乎在部落裡有一定的地位，而且據說深受部落首領看重，但卻讓他暫住在他的屋子裡，也不知臉上的和善是真是假，他現在實在沒辦法完全相信任何人。

而就在他心裡惴惴不安之時，狼頭紋身大哥将一套洗幹淨的衣服扔給他，讓他起來幹活，不然第二天就要将他趕出去……

于是他來到這裡，給母黑豬接生。

他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将黑豬養得那麼肥碩，他印象裡的黑豬都在山林裡跑，精壯迅猛，更别說捉回來飼養。狼頭紋身哥給母豬推腹的動作特别娴熟，顯然對于養豬很有一套經驗。

對上狼頭紋身哥的目光，楊戬點點頭：“多謝豬哥，都是豬哥的出力，我隻負責喊幾聲。”

他還不知道豬哥的名字，隻聽到别人都這麼稱呼他，便也跟着叫了。

不料，他話語一出，衆人哄堂大笑：“哈哈哈，豬哥！哎呀，真不愧是豬哥！”

“這種事也就他會幹。”

“天天和豬混在一起，身上都有一股臭味。”

而豬哥收斂了笑意，額頭上的汗滑落到眼角，目光隐忍。

楊戬嘴巴抿成一條直線，豬哥不是在部落裡很有地位嗎？怎麼這些人的惡意能那麼明目張膽？

正在這時，棚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難聞的異味被沖散不少，笑聲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踹門的是一位青衣少女，她擡了擡下巴：“怎麼不叫了？繼續叫啊？”

剛才笑得十分嚣張的人低着頭，不敢與之對視。

這場景也是意料之中，不過居然還有人敢對上她的目光，青衣少女皺起眉頭，指着楊戬問道：“你是新來的？”

楊戬點點頭：“是新來的，我名叫楊二。”

他旁邊的豬哥幫他補充：“他受傷倒在路口，我把他帶回來的，傷好之後我就讓他來幹活，抵些藥錢。”

“那他的事你看着安排就行。”青衣女子擺擺手，沒多追問，隻在衆人的腦袋上各拍了一下，然後清了清嗓子，聲音冷肅：“本巫師再強調一遍，他叫周琅，是大巫親自取的名字，雖出身奴隸，但受到大巫重用，你們以後不許再亂給他起花名，要麼叫周哥，要麼叫琅哥，聽清楚沒？”

“聽清楚了。”衆人的聲音稀稀拉拉。

青衣女子歎了口氣：“滾出去吧。”

衆人摸着腦袋被打中的部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多謝小巫師。”周琅朝她行了一禮。

“繼續幹活吧。”青衣女子哼哼兩聲，也離開棚房。雖然她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奴隸出身的周琅，但這事要是被大巫知道指定會生氣。

青衣女子很快走遠，楊戬愧疚有加，朝着周琅拱手道：“抱歉，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