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和鬼晨竟同時惹上了同一波妖怪,現在她們部落也随時會面臨危險。不過以狴犴的個性,他肯定要去和金毛吼死磕,況且金毛犼被小雪人震懾住,她們部落暫時還是安全的。
鬼晨聽了金雪柳的話,兩行眼淚潸然而下:“是啊,死去的人都回不來了。抱歉,我總是給别人帶來兇禍……”
他過頭,後腦勺對着金雪柳瘦弱的肩膀止不住顫動:“從我出生伊始,第一個被我禍害的就是我的母親。她莫名其妙地孕育了我,我的存在是她受難的開始,為了生我,她耗費了過多元氣,差點挺不過來,臉上的傷更像是我的詛咒一樣。而且她一直在考慮着我,姥姥安排的婚事她都不理,她一直未能享受真正的幸福。”
念完了自己母親,他吸着鼻涕,又開始哀悼其他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長這顆靈髓之心,我當時不應該心軟,應該把那些妖怪都喂給我的蟲蟲們,不然就不會被他們找上門,連累那麼多人,而且我的蟲蟲們也都死光了……”
他念叨這些,金雪柳喊他幾次,都沒停下,她默默無語。
也不知道他說的蟲蟲是什麼東西,反正她不喜歡蟲子。
而且她對鬼朦胧印象不錯,鬼朦胧舉手投足都有一股大戶人家的風範,對她也大方,不見得就像他所說的享受不到真正的幸福啊。
講真的,部落裡遭遇無妄之災,她對狴犴和鬼晨多少也有些怨言。要不是狴犴是她撿回來的貓貓,鬼晨治愈燃青妤白功不可沒,她都想把他們抓起來洩憤一下。
“行了,别咯噔了。”金雪柳輕哼一聲,鬼晨狴犴畢竟都是她帶回來的,她自己也要給部落裡一個交代:“我沒空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痛哭流涕,還不如起來幹活。他們的家人、朋友都需要有人去安撫、還要給他們進行安葬……你還想不想起來了?”
鬼晨以為她在趕自己去幹活,連忙擡了擡手,但是他肋骨被打斷了,想起來也沒辦法,強行翻身導緻他渾身疼痛,不由發出痛苦的呻吟:“嘶——我這就想辦法起來去幹活。”
“先别動。”金雪柳阻止他起身的動作,她也沒有讓他帶病幹活當黑奴的意思。
她将金羅刹交給他讓他收好,然後催動法力,為他續上體内斷裂的經脈,先把内傷的傷勢控制住。
鬼晨咳了幾聲,吐出一灘血,驚訝地問道:“你的鳳凰血毒好了?”
金雪柳點點頭。
“那你怎麼還戴着面具?”鬼晨又問。
“要你管?”金雪柳瞪他一眼。
鬼晨讪讪地縮了縮脖子,不再多嘴。
他被治療得差不多之後,便積極地看去尋找還沒下落的人,順便幫着金妤白熬藥、給衆人療傷,過了一段時間,部落裡哀戚的氛圍終于淡去。
部落裡的衆人仍舊把他當做一位高明的大夫,對他的治療很是滿意。
但是每到夜晚,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渾身燥得冒汗,難以入眠。
如此過了一個月,他終于撐不住,打包了行李去見金雪柳:“大巫,我的存在對于部落是個隐患,如今那隻貓離開了,我想我也必須得離開,不然那些妖怪還會因為我,再次打過來。”
他沒辦法心安理得地呆下去,每次見到人們對他醫術崇拜的表情,他都如坐針氈,覺得自己在騙他們。
金雪柳挽留他幾句,但他去意已絕,她隻好歎了口氣,讓金妤白幫他備好常用的藥材和金錢,将自己的紅鬃馬牽出來給他。
他背着雞籠,行李和藥材放在馬背上,漸漸遠離了部落。
“但願他一路平安。”送别了鬼晨,金妤白輕歎一聲,頗覺遺憾。
過了幾天,她在部落外的同一路口,送别金雪柳。
金雪柳帶着梅志奇、周琅和金麒麟,朝她揮揮手:“此次去蜀都觐見蜀王,部落裡的一切就麻煩你和燃青了。”
“你放心。”金妤白也朝她揮揮手。
前幾天蜀王突然下令,将蜀都之下所轄各部落有名氣的巫女召集起來,金雪柳赫然在名冊中。
到了蜀都,金雪柳才知道蜀王緊急将她們聚集,是因為殷商的商王帝辛有意與蜀王結盟。
依照慣例,兩國結盟應當派出巫女作為兩國祭司的特使,互通有無、見證盟誓。
但是蜀王對于帝辛結盟的提議仍在猶豫不決,蜀地四周皆有高山作為屏障,北邊的秦嶺更是與中原相隔的天塹,他們這塊蜀地,曆來易守難攻。
蜀都位于中央的大平原,雖然經常面臨洪澇災害,但自給自足,環境還算安定。與殷商結盟,蜀王并不看好,他們兩國相隔甚遠,如果結盟蜀國得不到多少好處,還怕兩國交流多了,蜀地的人才出走為殷商效忠,而他們的地形地勢會被進來的殷商人查勘,用于對付他們。
蜀邦的王後同時擔任祭司一職,她将衆位巫女引到王宮大殿上,蜀王見到他們,也不多說客套話,開門見山道:“各位如何看?”
衆位巫女也覺得帝辛忽然要結盟,态度詭異,紛紛請求蜀王三思。
末了,還有人問:“東邊的巴國如何?他們最近有何動靜?”
巴蜀雖同在四川盆地,但被多條河流劃開,巴國在東,蜀國在西,巴人蜀人不斷出現摩擦。
蜀國要想北上、東出,就不得不考慮巴國的動向。
各位巫女相互交換了收集到的情報,最終确定殷商也有在接觸巴國,同樣意欲将巴國拉入結盟。
“看來殷商拉我們結盟,有幾分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