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暑假下來,賺了好多錢,邬尤揣着這好幾百塊,外婆一分不要,他偷偷留了一半給外婆,抽了一張給自己,又放回去,換了一張面額小的,其餘全部給媽媽。他坐的晚上的火車出發,清晨到家,以為媽媽在睡覺。
媽媽做的那種KTV打掃,每次很晚才回家,上午都在睡覺,下午起來又要準備晚上上班了,在他上學前回家,在他放學前離家。才開門,客廳那張塑料餐桌坐着一個一個陌生女人,他仔細看才認出來,這是媽媽。
嘴唇大紅口紅掉了一塊,陳芳餓壞了,吃着出去客人點的宵夜,這都大早上了,對她來說是晚餐。她眼皮癢,濃眼影暈開,擡手搓了搓,看到兒子回來了,吃菜嘴巴空隙說了句:“這麼快就開學了嗎?”
邬尤點了點頭,拽了拽背包帶子,他就一個背包,把裡頭幾件衣服和特産取出來,還要當書包用。他打開一個本子,把裡頭夾着的錢給陳芳。
陳芳眼皮一掀,沒接,說了句:“外婆給你的?”
“我賺的。”邬尤看到媽媽瞪大眼睛,以為她要生氣自己掙錢,忙說:“這個很容易的,外婆家的雞生了很多蛋,可以拿去賣。”
雞,陳芳笑了一聲,筷子攪了攪湯水,甩開抓了把黏臉上的頭發,風扇吹得打結,恹恹說:“再賺這個錢,打死你,上了高中、好好念書,有女孩子(玩),就給女孩子花。”
媽媽總把他當男孩子,邬尤抱起背包“嗯”了聲,猶豫了下說:“沒有女孩子和我玩,還是沒有人和我玩。”
陳芳吃得困,抹了抹嘴巴,徑直往牆後床鋪一倒,東西留給兒子收拾,“新地方沒人認識你,可以交朋友。”
那個錢他最終沒拿,學費少說了點,填去交學費了。媽媽都不知道高中什麼樣,因為媽媽也沒有念過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