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鱗男子的臉色頓時一片驚疑之色,猶豫道:“您真是聖殿的聖者?”
折玉以指尖拂過劍尖上的血,似笑非笑看過去:“你希望我是,還是不是?”
蛇鱗男子頓時臉色一陣青白,看向其他三人,發現他們也是一樣地茫然驚惶,權衡片刻,咬牙膝行到折玉面前:“這一路上,就由佘白伺候幾位大人。”
徐容從剛剛起就沒再說話了,此時看着滿臉破釜沉舟的蛇鱗男子,以及臉上猶自懷疑着自己的另三“人”,嘴巴張開又合攏。
他想,他可能知道折玉迷惑他師尊、縱橫魔道的根本原因了。
甯疏塵倒是對此沒多大反應,他早就知道折玉嘴上功夫了得,見折玉不止問出了事情來由、還狐假虎威使得一人不敢放肆,頓時上前道:“帶我們去你們部落吧。”
他看得出來,這幾人之所以對他們幾番小心翼翼,皆是源于他使用了月華之力。
既然折玉已經令幾人對他們身份産生懷疑,他自然要站出來,将這個懷疑坐實,順便再威懾一下這幾個不安分的“人”。
佘白看了眼甯疏塵,清楚知道他就是那位使出了月華之力的大人,更是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在前方帶路。
而其他三人,早在折玉指示下跑路了,并且絲毫沒有發現,有一人身法輕盈地墜在他們身後,一擡步、一躍身,如落葉飄零。
徐容倒是發現了,也很快意識到了折玉分路探查的意圖,但因自己先前出面制止了折玉,後面又沒跟上思路被葉枯搶先,一時有些郁悶,覺得自己比不上幾人。
甯疏塵兩人倒是沒注意到徐容心思,他們一前一後地跟着佘白進了部落。
說是部落,其實也不過是座幾十個人的村子,并且裡面的人,都如他們看到的四人般,要麼膚色詭異、要麼摻雜着動物基因,并且在他們眼裡,他們一行人,比起與他們相似的“人”,似乎更接近妖獸。
不過有佘白解釋,這些人也很快理解了,這些像“人”的妖獸,并不是真正的妖獸,而是聖殿前來修行的聖者,面上也就收斂了許多,隻不過還是偷偷地看。
而經過半日的觀察與對話,甯疏塵他們才明白,自己到了一個怎樣的世界。
這是一個以漫天星鬥為圖騰的龐大國家,全世界統一沒有分裂,卻有許許多多的部落,或繁榮、或中庸、或破敗,但無論是哪個部落的人,都以能與星辰共鳴為榮。
與星辰共鳴,就能共享星辰的力量,從而能夠修煉、長壽、飛升成仙。
佘白他們這個部落并沒有能夠共鳴星辰的天之驕子,但卻聽說過聖殿的傳說。
聖殿之人都能共鳴離他們最近的月亮,實力深不可測,聖殿中的修行者被世人尊稱為聖者,而他們普遍的修行方式,便是如折玉他們這般,前往一座山川、峽谷、森林之中閉關體驗自然,感悟星辰之力。
折玉幾人問及星球上可有人飛升成仙、亦或是有哪個部落曾有飛升之人時,佘白沒多說什麼,倒是他的家人很是熱情道:“聖者是在謙虛麼?近千年來,除了折月聖殿之人,哪裡還有人飛升?不過我倒是聽說,最近有一顆星辰飛近渺月,蘊含的星辰之力前所未有地強大,聽說幾大部落的聖子聖女都去主城了,幾位聖者大人沒去搶奪嗎?”
佘白倒茶的手微微一顫,險些将手中茶壺扔出去,被折玉接住。
折玉微笑道:“多謝阿姆的招待,我們準備在這邊呆幾天就走,對了,我看佘白雖然沒能與星辰共鳴,但還挺有天分的,就讓他在我們身邊跟一段時間,和我們走一趟主城,阿姆覺得怎麼樣?”
“那感情好啊!這是我家小白的福氣!”身上覆蓋着同款鱗片的瘦大娘樂呵呵地說着,拍了拍佘白肩膀,叮囑他要好好聽聖者大人們的話,随即美滋滋出去了。
大門關上,佘白頓時汗如雨下,轉頭就要朝折玉跪下——
他從折玉幾人這幾日的行為中,已經能夠确定,這些人絕不是什麼聖殿之人,甚至極有可能不是渺月星人,常識極為欠缺!
剛剛他母親的話雖然沒什麼惡意,但卻精準戳穿幾人僞裝,試問若真是聖殿之人,怎麼會不去搶奪目前最為熱門的強大星辰,反而跑來這裡領悟什麼自然?
佘白一開始對此也有懷疑,但幾日下來,再思考這個問題時,已經能得出準确答案,他相信對方也知道自己露餡了,所以他立即就要表态,保住自己小命!
“急什麼?”沒想到,那柄長劍自空氣中浮現,竟是将他雙膝托起,令他不得不站着說話。折玉吹了吹杯中茶葉沫,笑着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過段時間我們也要去主城,還希望小白你和我們一起去,你阿姆也答應了的,你難道要食言嗎?”
佘白哪裡敢?當即便連連搖頭。
折玉瞥了他一眼,道:“不過,在去主城之前,我希望你給我們幾人做個參考,聽說聖殿高層的大人們外形和我們差不多,隻是裝束稍有不同對嗎?具體是什麼模樣?”
佘白頭冒冷汗:你是裝都不裝了啊。
“其實不算是裝束不同,隻是越是高階的修行者,越是不願暴露自己的修行星辰,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就如同聖者您一般,遮擋了自己身上烙下了星辰印記的部位。”
這也是佘白始終不敢确認折玉身份的原因,他其實誤打誤撞,和聖殿之人對外形象還挺像的,隻不過聖殿之人大多以黑布或白布遮掩星辰印記,也是一種身份象征,但折玉,是一條暗紅色的緞帶。
“哦?”折玉摸了摸下巴,有點興趣。
“聖殿中也有人特立獨行,您其實不用換,但您身邊這位公子,需要稍微遮一遮臉上、或是身上某個部位。”佘白說。
折玉剛想問是什麼一個遮掩法,有沒有可供參考的畫像、留影石什麼的,就見甯疏塵不緊不慢拿出了一張黃金面具扣在自己臉上,問道:“是這樣嗎?”
俗氣的黃金飾品、雕琢着首飾界最為常見的重瓣蓮與鳳鳥,戴在氣質清冷的男人臉上,竟是透出另一種不染塵俗的高貴。
折玉的嘴巴忽然閉上。
佘白連忙道:“對對對!就是這樣,折月聖殿裡确實有幾位仙人的臉上是戴面具的,您這個裝扮,也很合适!”
甯疏塵微微轉過頭,從面具上隻能看到一隻銀白的眸子緊盯着折玉:“看來,你還記得它——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