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彬彬有禮,隻是看到輪椅上的沈雲謙時,刹那間臉上表情閃過意外,目光下移到他腳上繃帶,又很快恢複得體。
“我叫簡洛清,和沈少爺是……舊識。”
他說這話時,沈雲謙呼吸一滞,局促地張了張嘴,喉嚨被堵住一般說不出話。
“認識嗎?”陸浔也低頭問青年,沒有得到回複,“那就不認識了。”
“簡先生有什麼事?”陸浔也眼睛往身後醫院方向瞥,又轉回青年身上,“哦,看病啊。”
簡洛清奇怪道:“這位先生,你,好像對我抱有很大敵意。”
“簡先生多心了,我都和你不認識,為什麼會有敵意呢。”
陸浔也垂眼看了看輪椅上青年的腦袋,擡頭道,“那就不打擾簡先生看病了。”
陸浔也推着輪椅與簡洛清擦肩而過。
簡洛清身子微微一晃,站穩後:“請等一等,我并不是來看病的,隻是路過,我還有話說。我聽說沈少爺住在這裡,是特意找來的,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陸浔也下意識看向沈雲謙:“你想嗎?不想咱們就……”
“可以。”沈雲謙呼出氣,緩緩松開手,道。
無人處。
簡洛清正了正神色:“是這樣,多的我不方便說,我私心希望沈少爺可以離司靳言遠一點,不見面最好。”
聽到這個名字,陸浔也挑了挑眉,主角攻?
沈雲謙維持着平靜看着簡洛清,眼前人是司靳言的心上人,早先出國留學。
那兩年司靳言發瘋時,他總是用對方當鎮定劑、保命符,誰能想到今天才是他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他怎麼就忘了,沈家沒落,司靳言“不計前嫌”收留沈家少爺的事,就算是司靳言不說,這件事也是滿城皆知。
白月光自然是容不得“替身”的存在的,也許正式因為一年前簡洛清回國,沈雲謙才逃脫了煉獄。
長久的沉默,簡洛清以為他是不同意,眼中複雜情緒一閃而過:“我希望你明白沈家不是當年的沈家,你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少爺,不要接觸司家的任何人和事是對你好。”
“你也知道,依你的年齡來說,你本應該還是個學生。”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沈雲謙的心髒像是被插入一把生鏽的鋼刀,每次呼吸都是劇痛,他低垂着眼,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而簡洛清這番話,字字珠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宣示主權,陸浔也和沈雲謙當然也聽出來了。
本應是學生?
所以……陸浔也下意識低頭去看沈雲謙。
所以不是因為休學或是大四實習在外租房,而是沈家破産後早早就不上學了嗎?
陸浔也想起手機上關于沈家的新聞資訊。
沈家隻有兩個孩子,且從小就天資聰穎,大兒子更是早早就接觸了企業管理,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必然不會是沈雲謙主動放棄學業。
沈家破産那時沈雲謙多大,三年前……才18歲。
到底沈雲謙這三年經曆了什麼,沒有一個親人在了嗎?還是因為司靳言的關系……
指望沈雲謙主動說是不可能了,看來還是要等系統升級,開放權限,才能知道有關這本漫畫的劇情。
陸浔也想到這個就來氣,破系統不知道死哪去了。
與此同時,陸浔也對簡洛清僅剩的一點客套也耗盡了:“你今天來到底要幹什麼?”
聽到陸浔也低沉好聽但壓着怒氣的聲音,沈雲謙才發覺還有别人在場,一時間想逃避跑走。
隻有沈雲謙自己知道,他其實沒有想象中的勇敢,相反,他很膽小,所以他仍舊沒有擡起頭,他想要快點、再快一點結束這一場窘迫的談話。
他聲音悶悶的對簡洛清說:“……好,我答應你。”
“你答應個毛。”陸浔也聽不下去了,一手把扶手上挂的袋子裡的東西掏出來扣在沈雲謙臉上,一手随意把袋子丢在他懷裡。
沈雲謙眼前一黑,摸到臉上的東西,布料的似乎是個帽子。
他剛要拿下來,身下輪椅方向陡然一轉,腦袋暈乎乎的,頭頂聲音響起:“不許拿下來。”
陸浔也看着沈雲謙面對着樹,才轉回頭:“簡先生是站在什麼立場上讓他不要靠近那個人渣,這話難道不應該和司靳言說嗎?讓他不要來招惹沈雲謙。”
“我說話不太好聽,正好這裡是醫院,我覺得簡先生該去挂個眼科,畢竟一個仗勢欺人的敗類還不值得有人去當寶貝接近。”
簡洛清皺眉:“我想你是誤會了。”
陸浔也剛要說話,就被一旁的人打斷,是沈雲謙的聲音:“他沒有誤會。”
“如果簡先生是為自己來的,我答應你我不會再出現在司靳言面前,如果簡先生是為他來的,那就請希望,您能讓他……說到做到。”
“所以……”簡洛清驚訝,“你不愛他?”
這一次沈雲謙沒有說話,陸浔也眼底劃過一抹幽暗,他接過話:“既然話說開了,那我們就告辭了。”
說罷他不顧簡洛清的反應,推着沈雲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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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陸浔也接過小販手裡的棉花糖,付了錢,走向一旁坐在輪椅上帶着漁夫帽,乖乖抱着紙袋的沈雲謙,遞給他:“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