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浔也嗤笑:“我就不知道害怕這兩個字怎麼寫!”
直到坐上過山車座位上,扣了安全帶,陸浔也看着隔離帶外的空輪椅,迅速收回視線,抓着扶手,安詳地閉眼。
随着工作人員啟動按鈕的一刹那,整個車身往前推動了一下,陸浔也“啊”了一聲。
察覺到沈雲謙的目光後,陸浔也故作淡定:“我突然想起來我手機好像沒在兜裡。”
沈雲謙:“……”
随着過山車緩緩在軌道上前進,越來越快,将要到達最高點時速度慢了下來。
陸浔也一直屏着呼吸,臉色憋得漲紅,雙手救命稻草一樣死命握着身前的扶手,眼睛更是不敢睜開。
對比之下,沈雲謙則坦然自若得多,他扯了下陸浔也的衣袖:“陸浔也,你呼吸。”
陸浔也根本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袖子被扯動的感覺太過微渺。
下一秒,他就被掐了一下,感官終于打開,仿佛被堵塞的耳中傳來沈雲謙的聲音。
這時過山車停了下來。
他懸着的狂跳的心髒逐漸回複平靜,大口大口喘息着,睜開了眼,就看到了現在的位置。
眼前白花花一片,下面是萬丈高空,周邊漂浮着一團團白色的氣體,可以說是雲端。
沈雲謙見他臉色恢複正常還沒松一口氣,就看到他睜開眼沒到三秒就又視死如歸地閉上了眼:“……”
後面坐着一對情侶,男生把女生的手緊緊握着,不停地安慰。
男生輕哄的聲音和冷風一起灌入耳中,陸浔也手臂一輕,反扣住沈雲謙要收回的手,像是突然想起來還有他這個人:“你别怕。”
沈雲謙看着他不敢睜開的眼睛,掙了下手,可陸浔也抓得死緊,他無奈歎了口氣:“你才是别怕。”
陸浔也似乎沒有聽清他說的話,依舊固執地強調,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誰:“你别怕,你要實在怕喊出來也行,或者我手給你拉。”
“……”沈雲謙看着自己被握得沒有血色的手背,“我謝謝你給我拉。”
陸浔也扯了扯嘴角艱難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不用謝。”
過山車在軌道最高處短暫停了幾秒,接着直接俯沖下來,空中接連不斷的尖叫聲籠罩着整個車身。
陸浔也一聲不吭,耳邊是聒噪的喊聲,在這種劇烈失重感中被托起,然後又失重,他像是一隻翻白肚子的魚在海中被海浪不停撲打。
腎上腺素飙升。
心率加快。
沒有支撐點的他隻能一手死死抓住身前的扶手,同時抓着沈雲謙的手也更加用力。
到後來耳中嗡鳴,陸浔也猜測沈雲謙可能是喊出來了,不知道心情會不會好一點,能不能給他漲積分。
過了不知道多久,車終于緩緩回到軌道最初,車上人都劫後餘生互相談論吐槽,紛紛推上扶手把安全帶解開。
“陸浔也。”
耳邊響起輕喚,陸浔也呆滞地睜開眼,他機械地側過頭,看到沈雲謙的唇瓣翕動,他愣了一下:“你說了什麼?”
沈雲謙搖頭:“要下去了。”
“好。”陸浔也解開了安全帶。
看着周圍人相繼下去,許多人都互相攙扶着,他傻了吧唧問:“你沒事吧。”
“……”沈雲謙舉起手遞到他眼前,“可能有點。”
陸浔也眼看自己掌心裡的手因血液不流通隐隐發紫,他趕緊松開手:“不好意思。”
他往下看了一眼,拉住從他面前正要走出去的沈雲謙:“我扶着你吧。”
沈雲謙一頭霧水:“我不需要。”
“我……可能有點需要。”陸浔也仰頭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可憐兮兮。
沈雲謙看他傻樣沒忍住笑了下。
一直繃着臉的清冷美人臉上突然綻開的笑也是淺淡的,如同冰雪消融,令人如沐春風。
陸浔也看得愣了下。
“還不走?”
“走走走!”陸浔也趕忙攙住他的手臂站起來。
路上正好碰上花車巡遊,花車行駛過的地方圍了一圈人,打扮得豔麗漂亮的npc和遊客互動。
陸浔也瞅了眼旁邊玩手機的人,放慢了腳步和他并肩:“我真沒事,你坐上去吧。”
陸浔也推着空輪椅充當拐棍,經過這段路,腿已經不軟了,雖沒有像之前那個男生一樣狼狽,但也好受不了好少,胸口一直悶悶的。
沈雲謙收起手機,垂眸看到他小幅度打擻的褲腿,沒有拆穿他:“你說的對,我是要多多鍛煉。”
陸浔也轉回頭一個挂着貓耳的制服男npc湊上來嘴裡釣着一支玫瑰,少年直面逼近他。
他沒有看到與此同時白另一個帶着狐狸耳朵痞帥的漢服男生叼着一支藍色玫瑰,留出大半截根莖貼近了沈雲謙。
“我靠!”
這邊,陸浔也被貓耳少年吓了一跳,心有餘悸丟了手裡的東西扒住沈雲謙的肩膀躲在他後面。
直至他看清後,尴尬地走出來。
他這一嗓子聲音不小,旁邊的遊客聽到動靜看過來,與遊客互動的npc都挎着一籃或紅、或白、或藍色的玫瑰。
陸浔也看到一些遊客手裡都拿着一支玫瑰,意識到什麼,他道歉:“不好意思啊。”
花車繼續往前,人潮散去,“原來你也會不好意思。”
聽到調侃,陸浔也偏頭就看到沈雲謙手裡拿着一支藍色玫瑰花,花芯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花瓣嬌豔欲滴。
“你哪兒來的?”
沈雲謙指腹搓磨了兩下手中被剪了刺的根莖,回憶起剛才狐耳的觸感,有點可惜沒多摸摸:“送的。”
話落,他想起什麼,把花塞到陸浔也手裡:“你等我一下。”
陸浔也看他走遠的身影,手裡捏着根玫瑰,清幽的香氣撲鼻,他拔下一瓣花,花瓣輕易就被戳破。
手指一松,花瓣被風吹走,他嗤笑:“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