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娜……”薇兒注視着身上沒沾一點鮮血的生透,對着他的淺灰眸,喃喃道,“叫約娜……”
生透有些意外地歪了歪頭,沒想到薇兒真的給他取了個名。他很想問這個名字的由來,可惜,确認身邊環境是否安全才是要緊事。
他麻利地拿地上毛毯擦拭了一下偷溜進來的血液,再把沾了血的毯子連門一起關在了外面,又跑到窗戶邊,觀察情況,見暫時不會有意外後,才樂滋滋地來到薇兒身邊,探查一下女仆的狀态。
女仆昏了過去。生透探了探女仆的脖間,見對方隻是呼吸有點微弱并沒有死後,拿着茶杯去熱了壺茶,終于安分了地坐在薇兒旁邊。
他才一坐下,薇兒就有些拘謹地往邊上挪了挪,還有點尴尬地瞥了眼生透。
生透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想着是不是有血迹沾到衣服上了,疑惑地去褲子上翻找着,可他找了好一會也沒找到,薇兒還離他又遠了些。
他迷糊地想詢問薇兒,但看着薇兒那尴尬又羞紅又帶着些惱怒的面容以及他們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與薇兒護住女仆的舉動,他這才反應過來,是他離得太近了。
啊,就這麼不加掩飾地被嫌棄了。
許久都不曾體驗過的熟悉的遭遇呢。
生透頗有些傷心地離開了沙發,從别處搬來了一把椅子坐下,還倒了杯熱茶放在桌上,朝薇兒的方向推了推。
“喝點?熱熱的,可以緩解壓力。”生透一臉認真道。他平常心煩的時候就愛想生締,還愛抱着對方,那體溫讓他感覺到安心——
都怪生締,去函城也不帶他……搞得他被别人抱了一晚上……
易奘……
為什麼……
為什麼他總要想起他。
生透不自覺地又想起易奘,面上有些羞惱又有些茫然。為分散注意力,他别扭地望着一直沒被動的茶杯,有些呆地去看薇兒,見到對方臉上的防備後,靜了片刻,舉止自然地端起那杯茶一飲而下。
熱水進肚,緩解了生透不少壓力,讓他舒服地歎了口氣,接着,他拿出一個新杯子,給他與薇兒都續了一杯茶。
“真的不喝一下嗎?”生透拿茶杯暖着手,溫聲道,“我看你手都凍得有些發紅了……不喝也可以拿來暖手哦?很舒服的……”
生透自認為沒有哪裡說的不好,可那薇兒聽到後,再次有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還把手收到了袖子裡藏好,藏好後才腼腆地端起茶杯,微微偏過頭,小抿了一口,邊抿還邊瞪生透,示意生透不要再看她。
生透無措地低下頭去看茶杯,心裡不免奇怪。他在帝國時,也沒見到蔔芬芬她們有這麼奇怪的接觸方式。
這薇兒……究竟是什麼來曆?
“你……不是這邊的人吧?”生透望着茶杯裡豎起的茶葉,斟酌道,“發色與瞳色也是……帝國的人民發色偏棕,眼睛也比你青一些……你是從哪來的?這邊又發生了什麼?”
“……找人。”薇兒惜字如金,聲音清澈又疏遠,一點也不像之前和姑姑說話時親切的模樣。
“要找誰?”生透想都不想就問道,當他意識到這問題似乎有些冒犯時,已經晚了。
“嘣”的一聲,茶杯被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生透不自覺地脖子縮了縮,看着桌上的水漬,沉默地放下水杯。擦幹淨桌上的水後,他盡量不去看薇兒,又給對方倒了一杯。薇兒這次沒有急着拿,過了許久,似乎是消氣了後,才拿走杯子。
薇兒拿杯子時,生透無意間看到她有些紅的手背。
似乎是被水燙了。
生透沒急着關心,先捧着杯子抿了口茶水,低頭試探道:“薇兒小姐……恕我冒昧……剛剛那‘約娜’……您是怎麼想到這麼好聽的名字的?”
薇兒明擺着對他有防備。不過這麼說也不像,對方更像是不允許他靠近?又像是薇兒那邊的禮儀?
不管是什麼,他都得拐彎抹角地說話就是了,反正他也确實好奇,薇兒到底為什麼要給他叫這個名字。
是因為他比較好看?如果真是,那他真要好好得意一番,順勢再用答謝姓名讓薇兒注意安全——可以的話,再套一些情報,比如神祇教什麼的……
當年霖城南陽坡戰役,神祇教可沒少給易奘添亂子。
再說,那群紅衣教衆,剛剛可謂是殺瘋了。若是他不曾來到這個地方,簡直難以想象她們兩的後果。
能讓他們如此瘋狂地下死手,背後沒點貓膩,他才不信。若是能查出什麼,也好面對接下來的攻城戰。
“……狗。”薇兒突然回答道,字比剛剛更少,語氣卻有些上揚,似乎很得意的樣子。
生透聽到這字,沉默一瞬,果斷把對方在内涵他的意思抹去,溫柔接話道:“那小狗,恐怕很得薇兒小姐的喜歡吧?不知道薇兒小姐能不能告訴我……約娜,都做了什麼呢?”
薇兒這下直接不回答了。
就在生透一臉苦惱他怎麼又說錯話了時,薇兒終于又說話了,言語微妙還帶了絲笑意:“約娜是隻母狗。”
“哦。”生透沒注意對方話裡的嘲諷與暗示,心不在焉又有些自暴自棄道,“那薇兒能告訴我,約娜都是怎麼哄你高興的嗎?”
他從外邊那群紅衣教徒所透露的訊息裡知道這邊确實靠近南陽坡,時間也确實是八年前,隻是稍在南陽坡戰役前面一些,也就是說,這時候鄰國還沒有被完全打跑。
以薇兒的外貌來看,對方或許就是鄰國人,也未可知。
這樣,也難怪教衆會追殺……可這也奇怪,自八年前,教會就有和鄰國通敵的嫌疑,若薇兒真是鄰國人,又何必對她們下這樣的死手?實在是太過蹊跷。
可惜,他沒能問出紅衣教徒要抓薇兒的具體原因——或者說,教徒說了,但他沒聽懂。
教徒隻跟他說是神祇教的日常任務,可日常任務哪有抓人的?生透一細問,紅衣教徒便瘋瘋癫癫起來,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透露,還發癫一樣,一口一個為了大業,并拼了命要獻身事業,一個追着一個自盡,把他苦惱壞了。
他剛剛看薇兒與女仆對這群人極度害怕的狀态,不難看出她們或許是認識這夥人的,并且還知道不少有用的信息,說不定還能知道薇兒的真正來曆以及霖城城内的部分信息……沒法從教徒裡知道信息,總能從他救下的人嘴中知道吧?
隻是……他好像太天真了些。
他想和薇兒套近乎,可薇兒似乎因為恪守禮儀的問題有些排斥他?如果薇兒還不願意和他交流,他就要把她們放到安全的地方去找同伴們了,至于她們後來的情況……那就真的不歸他管了。
畢竟對他而言……這邊隻是演習,這群人也都不是現實存在的,他沒必要對她們太上心。攻破霖城,和同伴進入第二階段才是關鍵。說不定……他們快點攻破城池,演習内的人也可以不用死了不是嗎?
而且……等他出去,找找青木色頭發與淡藍色瞳孔的,到底是哪國人不就行了?省時又省力,不用多浪費時間。若薇兒鄰國人的身份被證實,還能順勢調查叛國教會追殺鄰國人的原因,拿到更多有價值的情報,從而對現實更加有幫助。
不過,想起找東西……
生透不禁微微蹙眉。昨晚和今早的事情都太多了,搞得他都沒空問系統生締的情況。這會他在演習内,那就說明星網與模拟系統都沒有出異樣,既如此,系統生締怎麼會突然聯系不上他呢?
如果說是呆鴿子屏蔽系統的原因,可那也不對勁,他是後來遇到呆鴿子的,也是後來吃的鳥屍體,在遊行的時候,不應該影響到系統生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