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透定了定神,再次拾起槍瞄準那看清了他面貌的教徒的頭部,扣動扳機。
“砰——”
等到薇兒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她已經被生透放到了一間還算不錯的小草屋中,當然,這間屋子相比薇兒之前躲着的那間,自是簡陋了不少。
她望着頭頂的稻草屋頂,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身下有些粗糙卻也還算柔軟的毯子,緩緩坐起了身。
不等她好好打量這間屋子并找找女仆與生透的身影,她先被自己身上的臭味給弄得有些反胃。
“嘔——”她彎腰嘔吐,卻隻吐出些許透明液體。她呆呆地盯着還算幹淨的液體,這時才想起她早在路上吐幹淨了。
“别那麼急。”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她身邊,溫柔又擔憂。
薇兒懵懂擡頭,見到的是一個用布稍稍蒙住半邊身體,還朝她遞來了一杯水的生透。
“喝點吧,喝點好受一些……”生透朝她微笑,還偏開身子,給她看在另一邊端坐着且十分擔心她的女仆,“她也在,你不用擔心了。”
“姑姑!”薇兒兩眼放光的就想沖下床抱住姑姑,但床下了一半,顧及到身邊還有生透,矜持地收回了腿,尴尬地接住生透遞給她的水杯。
“謝……謝謝你……約娜……”薇兒腼腆道,不好意思地低頭抿了口水。
生透不答,笑着搖頭,再看了眼身邊女仆,将房間讓給她們,捂着遮住面部的布,暫時離開。
絕處逢生……她們兩個認識的,怎麼也得好好慶祝一下,他一個外人,不好在裡面破壞氣氛。
而且,他也要找地方來處理一下身上的痕迹。
生透來到隔壁簡陋的小廚房那邊,和裡面正在燒飯的大嬸問聲好後,便以要幫姑娘們熱熱飯以及處理一下身上的衣物為由,借用一下廚房。
大嬸人很好,二話不說就把廚房讓給了生透,還讓生透盡量快些,過會村裡就是晚飯時間了。
生透乖乖應答,見大嬸走遠後,才在廚房裡找了個小角落,邊燒水煮粥,邊将腰間小包袱放在地上。
他将裹住自己半身的布給卸下,露出了那脫落了不少零件的半身。銀白色零件還伴随着些許焦黑,讓那本來聖潔的顔色,變得有些不堪入目。
焦掉的地方肯定是沒法用了。
生透歎了口氣,淡定地把焦黑的零件卸下丢進火堆裡,再把他用心撿回來的零件摁回去。
一開始,他對付那群教徒,還是很遊刃有餘的。隻是後邊,那群教廷開出了機械炮台……搞得他隻能被追着打。
機械炮台不似他第一次演習時見到的那麼巨大,也不似他與華琴在桂金宮戰鬥時的炮台一樣擁有思考能力——這次演習的炮台大約有兩三個人那麼高,中間有個駕駛台,需要有人操控,威力不比第一次演習中見到的機械炮台低多少,更加讓人懼怕。
一個這樣的炮台,自然是不足為懼,但那群人開出了大概十台……也虧得生透顧着身上有兩個人沒有戀戰,不然他就要被炮轟出局了。現在,他能隻受這麼點傷安全跑出,還找到一個村落掩藏,簡直是走了狗屎運。
隻是他逃出出來了,也不知道江盈他們有沒有成功逃離……反正薇兒她們也到了安全地帶,到時候和薇兒道别,再去找找江盈試試看彙合吧?
就教徒口中的話語來看,那群教徒對他們這群“異種”,有很大的好奇心啊——那種想要把白兔肢解,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構造的好奇心。
既然如此,教徒就不可能不留活口。他們在抓他時都有些放水,何況是對江盈。
生透冷笑了一聲,摁下最後一塊零件,順便再把一旁熱好的飯菜一并端了出去,打算和薇兒告别。
他多待在這裡一分,這邊的人便危險一分——教徒可不會輕易地放走他這隻“白兔”。他得快些離開,吸引注意力,保護這邊的人。
生透如是想着,敲了敲房門,得到回應後,走了進去。裡面的兩個人情緒比先前穩定了不少,隻是面對他的視線,還是難免有些避嫌地遮掩住面部。
“雖說現在可能比之前安全了許多,不過還是盡量守着這邊的規矩比較好,不然很容易再次暴露行蹤。”生透無奈一笑,将飯菜放在小桌上,叮囑道,“這邊的人都挺好的,你們可以在這邊過上一段日子,還可以順便找找人……隻不過,你們也不是白住的,可能要付出那麼點點勞動力,幫這邊的人幹幹活……”
除了這些以外,生透還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讓薇兒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插話道:“你要走了?”
生透停下,坦然道:“嗯。我要去找他們,我怕他們出什麼事……”
薇兒聽罷,也不好多說什麼。雖然她還是認為呆在生透身邊會安全點,但那也太過拖累人家了。
最後,她們也不過是望着生透的背影,送别了生透。
薇兒遠望這前方茂密的樹林,直至看不到生透的身影後才收回了目光,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薇兒……”女仆擔心又警告她道,“你看得太久了……”這對于她們而言,實在實在無禮。
位卑之人,才不配被薇兒注視。
“姑姑,他不是告訴了我們要入鄉随俗,隐藏蹤迹,不要太惹人注意嗎?”薇兒難得對姑姑有些不滿道,“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對他有愛慕之心……我的心是曼斯特的,誰都不能影響曼斯特在我心裡的地位。”
“我目前擔心的,無非是以後的處境。”薇兒臉上難得有些挫敗,自嘲道,“我以為我能照顧好自己的。可誰知道一出來就遇到了這種事……還害得你差點……”
薇兒看了眼女仆身上的衣服,見其身上裹了件生透的軍大衣後,心裡才勉強有了些安慰。
“那群教徒并不是什麼好東西,天知道這邊的村民是不是也是這樣?雖說那個來跟我們打招呼的大嬸并未對我們有什麼說辭,可我們送約娜離開時你也見到了,那群看熱鬧的人的視線……多多少少帶了絲嫌棄與厭惡……我們的異樣外貌太顯眼了……即使是黑發灰瞳的約娜幫我們教訓了一部分村民,可對方走了後,我們能好到哪去?不過是苟延殘喘……”
她的語氣凝重得讓女仆心疼又害怕,忍不住握住了薇兒的手,安慰道:“沒關系的……等我們找到曼斯特,他就會帶我們走了……”
“真的能找到他嗎?”薇兒有些迷茫地望向天邊落日,頭一次那麼無助。
女仆立刻回答道:“真的。”
可她才說完,就收獲了薇兒那“你真的相信嗎”的表情,默默低下了頭。
她們找曼斯特找了許久,明明打聽到曼斯特就在軍隊中,可在軍中找了一圈也沒找見人影——就連擅自離隊後,她們也沒能找到對方。
曼斯特恐怕是兇多吉少。
“算了。”薇兒無奈地笑道,“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找到他。”
“我和他約好了的。”
薇兒摸着自己兜内的簡陋竹笛,臉上滿是溫柔與絕望。
女仆很想再安慰薇兒,可惜她知道,曼斯特隻要一天不出現,薇兒就一天都不會放棄。
她能做的,隻不過是牽着薇兒的手,重新返回村莊。
可惜,她們才踏出一步,身後回家的村民,邊傳來了驚呼聲。
“快跑啊!!快跑啊!!!鄰國人又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