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打洞了。

生透一邊把荊棘往身上按，一邊歎息着自己又要弄得髒兮兮的，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卻還是認命地挖起土。

沒辦法，誰讓線索進了山，山裡又有一大批民衆……說不定還不止這些，他的同伴也可能被弄了進去。

就算是假的……也要把他們弄出來。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他沒用什麼勁就進入了牆内。隻是，當他氣喘籲籲地擦着滿身的泥濘時，有一位好心人……給他遞來了塊帕子。

生透沒什麼防備地接過了，直到擦的差不多後，才慢了好幾拍地回頭去看遞給他帕子的人——那是一位披着紅色修女服的小姑娘，正捂着嘴朝着他笑。

“你好呆啊。”修女看着瘋狂往後退，甚至退到九頭蛇牆上的生透笑道，“你看起來很害怕我？可是不應該呀，你不也是戰鬥機械嗎？雖然教會的根在帝國，卻也沒有忘記苦難中的子民，更沒有忘記機械……所以，我可以算的上是你的恩人，你何必那麼害怕我呢？”

“……你是？”生透收斂了點害怕，卻也沒主動向前，略微低頭，像是被吓到了的小獸一樣，警惕地盯着修女，“這邊……又是什麼地方？”

“看來你并不知道？”修女沒急着回答生透，繞着生透打量了一圈，再仔細看了看生透的淺灰色眼睛，奇了道，“不過……雖說他們在造新的機械……可也沒消息說會真的運過來……而且，這眼睛顔色與外觀都不對……那情報說要帶來的分明是個小女孩……所以……你是……”

修女拉長了語調沒繼續說下去，一臉的惡趣味，看得生透頭皮發麻的同時，還捏緊了手上的槍——如果修女不願意老老實實告訴他信息，甚至還要暴露他行蹤的話……那他隻能稍微冒犯一下對方了。

但似乎是生透多慮了，修女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悠閑地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樂滋滋地摘了朵小花聞，再欣賞生透那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聲。

“念娟！”一個年輕的男聲從遠方傳來，修女聞聲回頭，那身體差點因為這叫聲而滑下石頭，卻又突然穩住，矜持地拿着花，溫柔地遠眺那個向她招手的男生，随後，似是與男生對上了目光，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看花。

生透覺得兩人關系不一般，也向那男生望去。那人身披破破爛爛的铠甲，臉上挂着無比單純的笑容。

他被這笑晃了神，有些低落地搖了搖頭，去看其身後的隊列——那是幾個和男生穿着相同服飾的人，還有許多布衣村民，似乎就是他路過的那個村的居住人口。

現在是怎麼一會事？

生透蹙眉，還未想明白，隻聽腦中那一直沒吭聲的無頭鳥終于和他聯系上了：「生透……嗚嗚哇哇哇哇！生透！我終于能跟你說話了！！！」

無頭鳥一上來就在他的腦子裡哭嚎着，把生透哭得心都難受了，好生安撫了一下後，無頭鳥才委委屈屈道：「先前，我聽你的話好好看了周圍，但才觀察好，就聯系不上你了，把我吓得還以為你遇到了什麼大事……還好你沒什麼事……生透……你沒什麼事就好……」

「那你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也沒感受到什麼奇怪的東西？」生透奇了。

聽無頭鳥的話，擺明着這裡似乎沒有鹿，可是這樣的話，那群被牆隔住的鳥是怎麼一回事？突然消失不見的士兵與村民又是什麼情況？

察覺到生透的疑問，無頭鳥迷茫道：「我确實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最奇怪的事也不過是不能和你聯系。而且，這邊環境也确實沒什麼不對勁的。鹿不在這邊，也沒有其他戰鬥機械的味道。至于那群盤旋在山丘上空的鳥……生透，你現在好歹也是鹿了，要學會用鹿的視線來判斷呀！那群鳥就是群最普通不過的鳥，生透你多心啦！你看見那群鳥也沒有很想吃他們不是嗎？身為鹿，怎麼可能不喜歡吃橄榄鴿，既然不喜歡吃，那群鳥就不是呀！」

「況且……那鳥那麼醜，怎麼可能是橄榄鴿？」無頭鳥小聲嘀咕着，借着生透的眼睛去盯着那個叫念娟的修女，還有士兵與村民們，疑惑道，「雖說這邊确實沒什麼奇怪的，但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我是還漏了什麼嗎？不應該呀……」

無頭鳥百思不得其解，生透亦是。

無頭鳥說這邊沒有戰鬥機械的味道，可生透先前明明看到了鑽地荊棘，更看到了九頭蛇的牆，就連念娟修女也因為他撞牆的行為而笑了兩聲……更重要的是……

“你們終于跑出來了？”念娟用她那雙大眼睛來回打量着男生後邊的村民與士兵，見人數沒有錯後，獎勵般地把手上的小花送給了男生，“你做的很好。這……是送給你的……”

男生被突如起來的花朵給吓到，愣在原地羞紅了臉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後，顫顫巍巍又小心翼翼地接過花朵——

“啊？念娟你……”男生沒接到花朵，局促地站在原地，低下了頭。

念娟跳下了石頭，将花朵别在了男生的頭上，别完後又捂嘴小聲笑着，像極了逗心上人玩的小姑娘。

似乎是被她這舉動給逗到，周圍的人也都笑了起來，有不少士兵還起哄道：“行啊！齊染！你這小子，行啊！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酒席？可要叫上兄弟我啊！”

當然，還有不那麼高興的話：“可……念娟姑娘到底是教會修女……他們倆怕是……”

“诶诶诶！少提那麼掃興的話！念娟啊，你别聽進去啊。這有什麼，隻要和主教說一聲不就行了？”村民打斷了那掃興的話語，好聲安撫着。還有不少小女生為了哄念娟，撿了好多的小花送給念娟，惹得念娟邊說謝謝，邊揉着小女生們的頭誇獎着。

過了好一會，等到念娟心情好起來後，她望着那瘋狂躲避她眼神的齊染，柔聲道：“好了，别躲我了。”

随後又上前了兩步，貼近齊染的臉龐，調皮地用手中另一朵小花敲了敲齊染的唇，見對方臉上紅了個徹底後，笑嘻嘻，又有些惆怅地拉着齊染的手，垂眸喃喃道：“……行了，快走吧……”

“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别在這邊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