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照計劃中行進。

钛師傅站在台上，雙手捧握領導模塊 ，走至中央，掃視人群。原本焦躁不安嘈雜的圍觀群衆在他第一次清嗓的時候早已靜默，無數雙光學鏡變成了他們無聲的期待。

“現在——各位同胞，”

禦天敵捏緊了拳頭，本以為自己會坦然應對這一切，到頭來還是在緊張，他試圖将注意力放在台上，卻連钛師傅後面的話都未曾聽清楚。

火種鍊接的另一側也傳來隐約的不安，這反倒是讓他冷靜下來。

暴風雨也會緊張？

他努力擡起頭雕，試圖尋找教會鐘樓的方向。

也許吧，她不選擇來到現場有點可惜，原本自己還可能會邀請她一同上台來見證屬于他的時刻。

“魔力神球已經給出了答案……”

禦天敵一點點地釋放出置換的氣流，肩甲小幅度地向上聳起，火種似乎因為接下來的片段而急劇收縮。

“下一任領袖——是——”

是我。

他揚起笑容，收聲器仿若在強壓下失去功效，一切都處在嗡鳴中，钛師傅的聲音像是在人群中點起一把火，而燃芯就是他——禦天敵，不存在的劈啪作響的燃燒聲好像引得所有人同時朝他看來。

禦天敵轉過身，将所有目光收入光學鏡中，滿意垂下頭雕，才沉緩地，舒慰地歎出一口氣。

他一階階邁上台階，剛準備接過钛師傅的手裡的領導模塊，它就先一步飄起，散發着溫和的藍光逐漸朝着他靠近，人群中接二連三的驚呼聲不得讓禦天敵加深笑容，他接住了漂浮下落的領導模塊，轉身，對着台下的群衆高舉。

“新的領袖……我們有新的未來了！！”

“領導模塊選出了下一任領袖……天啊。”

“普瑞姆斯在上，願您捍衛塞伯坦的未來！”

諸如此類的話語灌入他的收聲器中，照這樣的勢頭……他得說些什麼吧？

禦天敵向手掌往下壓，人群随着他的手勢逐漸安靜。

“同胞們——我明白，你們已經沉寂了太久！日漸式微的塞伯坦，逐漸讓你們失去信心的議會……這一切都在讓你們懷疑如今塞伯坦的現狀，但在此刻。”

他停頓一瞬，光學鏡還是略帶希望地掃了掃台下的人群。

“我向你們做出承諾——塞伯坦會走向一個全新的，光明的未來！”

于此同時，領導模塊在他手中劇烈震動着。

——————

一切都完全亂成一團了……

難得看到暴風雨極其崩潰地站在聖火壇前，雙手捧着自己的頭雕，面前還正飄着冒藍光的領導模塊。

她注視着地面上的火焰，斜斜瞥了一眼領導模塊。

目前還沒有任何人開口，荷茲和魁星忙着維持教堂大堂的秩序。她現在都沒有頭緒該如何安撫禦天敵，又或者是想出另外的計劃來。

一深一淺的兩道腳步逐漸逼近。

震天尊在實時轉播裡注意到變動時就已經動身趕來鐵堡，靠着太空橋不一會就已經來到了教會，他掃了一眼站在壇下，抱着手臂的禦天敵，又望着仿若看到救星的奧利安。

「你絕對完蛋了。」

他先是在内線裡這樣說，轉聲立即去和聲波交代行動，“先去把教會的實時監控調出來，聯網上的情況也需要你多注意。”

暴風雨還未轉身，冷漠地朝着領導模塊伸出手，看着它緩慢下落，在自己的掌心落穩。

她嘗試感知火種鍊接——還在，又試探性地朝着那側傳遞自己的情緒，對方很明顯猶豫了一瞬，但還是沒有拒絕。

至少禦天敵的态度還是願意和自己的交談……

“冕下——”

“你來了。”

震天尊并非未注意到暴風雨的動作，光學鏡先是将她從上到下掃視一遍後才放到她手裡的領導模塊上。

“這是怎麼回事？”

“領導模塊選擇了兩個人。”

她緩緩歎了口氣，“看這樣子，也許我也在考慮的範疇内，不過——領導模塊給出的答案和魔力神球的結果相悖，這是絕無僅有的。”

“……議會那邊也許會因此而發難。”

“是的……也就是，”暴風雨朝着震天尊晃晃手裡的領導模塊，聲音蓋不住的疲憊。

“我們得盡快給出答案。在教堂的大多數人認為——領導模塊選擇了我。但也有一部分人看到了奧利安跟随我前往鐘樓，所以……”

震天尊沉默了，他再轉頭看向奧利安，似乎是在等他的說法。

“我真的沒有做任何的其他動作。”奧利安像是抓住了喘息的機會，立即開口為自己辯解，“我隻是……在領袖選拔開始前去找了主教。”

“是的，我可以證明這一點。”

暴風雨一步一步從聖火壇上走下，教袍袍角帶起的氣流讓身後的火焰升騰起火星。“我推斷原因不在此。”

“哪在什麼地方？”

禦天敵陰沉着面甲，先是瞪了一眼奧利安，“哈……我以為主教隻是寬容，沒想到同時還是如此——”

他嘗試讓冷笑起來，還沒等暴風雨開口，震天尊先發話。

“就算領導模塊……就算未出現今日的差錯，奧利安的品質也絕對稱得上卓越，還用不到您來辨析真假。”

暴風雨搖搖頭，繼續往下邁步，“不……不，原先我隻是懷疑，為何議會的情報上寫着他們還在尋找其他的普瑞姆斯後代們…現在倒是讓我有了點眉目。”

她在最後一階台階上站定，雙手捧着領導模塊，先是将它偏向禦天敵，又将它舉向奧利安。

“也許……”暴風雨皺着眉，說出自己芯中也難以置信的猜測，“奧利安可能是普瑞姆斯的一條分支後裔，也許……也可能與天元們有關系，肯定的是，領導模塊看中了我們的一些特有因素？”

“什麼？”

“哈？”

震天尊轉過頭，上下掃視奧利安，“他？”

“沒錯。”暴風雨将雙手挪開，領導模塊很自然地漂浮在半空中，“也許，奧利安。你該進行一次深度的機體檢測了。”

震天尊徹底沉默下去，他的光學鏡逐漸染上愠怒。禦天敵又是一聲嗤笑。

“哦？看來你也不知道？我們的決鬥冠軍？我記得這位檔案管理員的關系應該與你不尚交好吧？”

“……夠了，”震天尊攥緊手掌，散熱風扇開始運作，“我隻相信我親眼所見的——”

他剩下的怒火急速消失在發聲器中，此刻另一道腳步聲從拐角響起，極為閑散。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從陰影中走出的震蕩波先是朝暴風雨行禮，“冕下，實驗室的儀器已經全部調試好了。”

“勞煩。”暴風雨點點頭，“先請你将奧利安帶過去吧，我會讓魁星派些人手協助。盡量不走露出什麼風聲來。”

“沒問題！”他勾住奧利安的肩膀，目光在震天尊和禦天敵之間逡巡。“那我就先把奧利安借走了。”

伴随着震蕩波的離開，這片方寸之地再度陷入寂靜。

“你不跟着去嗎？”

暴風雨終于微微挂上笑容，望着已經陷入“某種”情緒中的震天尊。

“我…現在最主要的是确定下一步的行動，我們得趕在議會前——”

“不，我是指……你得好好和奧利安聊聊。”她蹙眉搖頭，“陷入如今的困境也是他未曾料想到的事，我願意相信他沒有任何隐瞞，無論是對我還是——對你。”

震天尊再度沉默，往後退上一段距離才轉身離開，緊跟上前面二人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