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星。”

成星握住鄭野的手，心不在焉地甩了兩下。

她隐隐覺得自己在同為考生的對方面前如同一張白紙，輕易就能被看穿。而自己卻看不出對方的任何信息，不由略顯灰心，考生這麼強，壓力山大啊！

很快成星就将這一絲灰心挖了個坑埋了起來，不死不放棄，誰都不能動搖她！

成星打量了鄭野幾眼，實在看不出什麼，遂放棄，直接問道：“你不是礦星出發的嗎？”

“不是，我家在首都星，來海星旅遊，臨時決定去考試的。”

鄭野塞了一塊肉進嘴巴裡，臉上帶出幾分嫌棄。

成星憐憫的看着他：“很難吃吧。”

“還行吧，比營養劑好點。”

成星笑容凝滞，轉頭看向窗外，假裝沒聽到。

難吃不是重點，又貴又難吃才是，呵！營養劑怎麼了，至少便宜，誓死不當冤大頭。

“你們專業具體做什麼的？到底要不要上前線？”

成星轉移了話題，網上一些信息自相矛盾，除了機甲單兵和戰艦飛行之外，其他專業她沒有深入了解，準備逮着鄭野薅一薅，對方看起來比她這個半吊子都談不上的軍校小白厲害一點。

鄭野看着成星，眉間皺了起來，頗為不解，哭笑不得地問她：“你都要考軍校了，還這麼……”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對剛剛認識的女生怎麼形容才會顯得更加禮貌。

“不了解嗎？”

鄭野的敏銳讓成星的每一句話都能暴露出更多的信息，面對男生探究的眼神，她幹脆破罐子破摔般地瞪了回去。

“那又怎麼樣？他們都拿再生劑當噱頭了，我為什麼不能為了再生劑去軍校？反正為了我爸爸，我非得跟他們死磕到底，我就不信，廣告都鋪天蓋地的打出來了，他們還能食言！”

“那拿到再生劑之後呢？”

鄭野身體前傾，眼尾含笑，靠近成星。

“軍校那種地方……”

他頓了頓，更加認真的觀察眼前的女生。

“不是沒有熱愛和信念的人，可以堅持得下去的地方。逃兵，是真的要上軍事法庭的！”

鄭野的動作和眼神讓成星避無可避，他似乎很好奇。

“如果你後悔了，又該怎麼辦？”

男生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深棕色的瞳孔讓他的眼神不容易顯得銳利，比很多眼神渙散的人更加有神，像是久經打磨的瑪瑙，帶着天然的精緻。但當他認真的盯着你，無所遁形的威壓便撲面而來。

成星晃了晃神，随即将超過安全距離的鄭野推開，她雙手撐在身後，昂首望向窗外被零星的亮光點綴的濃郁而浩瀚的黑暗宇宙，不在意地揚起了下巴。

“有舍！有得！”

“選擇是我做的，前面就算是南牆，我也要撞破它，絕不後悔。”

成星回頭看着鄭野，嘴角微微上翹，帶着肆意的自信。

“而且，人生的可能有千萬種，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在這條路上找到我的熱愛呢？”

信念，她不知道，但熱愛，可以自己尋找。

鄭野低下頭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擡頭對着窗外露出了一個興緻盎然的笑容。

“你很有意思，我記住你了，成星！”

我會，看着你的……

浩瀚無邊的宇宙帶着它包容萬物的黑暗與寂靜，千年萬年的存在着，你明明身處其中，卻又仿佛遊離在外，你感覺不到星艦的速度，也看不到宇宙的邊際，你聽不到隕石撞擊的聲音，也感受不到風暴來臨的方向。可成星知道，那裡，一定會成為她的戰場。

她決定更改專業。

蚍蜉撼樹，有何不可！

之後的幾天成星都會在午夜來到玻璃窗前，每次都能碰到鄭野。星艦駛出深藍星系，進入牡丹星系之後，更改了行政區時，看星星的時間發生了變化。鄭野竟然也跟着改變了他的作息時間，在午夜來到這裡，和成星相伴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他們偶爾會聊天。

“你住哪個艙房，床位是幾号？”

成星問鄭野，不過一天，她就開始嫌棄自己的床位。

“本來覺得最上層沒人打擾，挺好的，結果每天爬上爬下快煩死了……”

鄭野坐在地上，不經意地輕晃自己的一雙長腿，手裡捧着星艦上唯一能勉強入口的海星特色飲料——海桑果茶，很是惬意。他不解的随口問道：“床位？什麼床位？”

成星愣了一瞬，旋即反應了過來。

“貴賓艙？有錢人啊……”

星艦單人貴賓艙，沒有床位号這種東西，費用是普通床位的2-5倍不等。

鄭野這才明白成星在問什麼，樂不可支的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家在首都星……就……勉強還算富裕階層吧……”

他歪着腦袋，面帶思索，點了點頭。

“我的艙房在中間，連個窗戶都沒有，又小又憋悶，還不如這邊呢，不然也不會總來這邊陪你看星星哦。”

鄭野一副給了成星天大面子的神情，換回了她一個白眼。

四個晚上的相伴讓成星或多或少從鄭野那裡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知識，連軍區八卦都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