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将至,東海邊也下起雪來,不是洋洋灑灑的鵝毛大雪,而是夾着雨水,淅淅瀝瀝的小雪,讓人覺得更加寒冷難耐。
當然,葉真師徒不在此列。
閉關半年多來,她煉氣初期的修為已穩固,還學了些祛塵、冰錐、隐匿之類行走江湖必備的小法術。
還換上了新的道袍和芥子袋,道袍防禦和保溫作用強大,而芥子袋顧名思義,就是内有乾坤的儲物袋。宮徵是覺得有些拿不出手,他自己用的是一塊芥子玉佩,修真界上得台面的大多是戒指、手镯或玉佩之類,布袋制的終究弱了些。但葉真哪裡會嫌棄,傳說中的儲物袋诶!她拿到時驚奇地翻來覆去研究了許久。
先前借給她學的琵琶,果不其然也是一件法器,宮徵見與她有緣便讓她認了主,如今變小了正簪在她鬓邊。
修為穩固後,葉真便不隻閉關了,她還隔幾天到海邊打坐,畢竟這水靈氣最足的地方,非大海莫屬。
這天她照例趺坐,凝神靜氣,專注地吸收周圍水靈氣。同時神識亦向四周鋪開,盡管不遠,卻還是能隐隐約約地“看見”頭頂的星月,腳邊的細沙,以及沙上慢慢爬過的一隻寄居蟹。
入定吐納,不知不覺已至月上中天。這時葉真忽然心中一動,似乎覺得有一道視線定在自己身上,可神識中卻并沒有出現人影。
她忙睜眼去看,差點吓得跳起來,朦胧的月光此時傾洩而下,竟然有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坐在自己面前,一手撐着臉,一手扶着膝蓋,正盯着自己。
他雖年少卻形貌昳麗,衣服層層疊疊,最外頭罩着如煙似霧的一層紗,上面隐約可見金線流動,不知繡的是什麼紋樣,绀青色的長發束在頭頂的玉冠裡,并有碩大的明珠裝飾着。
少年神情極其驕矜傲氣,見她睜眼,便開口問:“喂,你叫什麼名字?”
他問得無禮,可葉真卻十分警覺,這人衣着不凡,又無聲無息地靠近,自己連他何時坐下都不知,可見修為遠高于她。
她有點不敢貿然告知姓名,畢竟是修真界,誰知道有沒有叫了姓名就會将人吸走的法寶?
少年見她警惕,哂笑道:“才煉氣的小娃娃,要殺你不過動動手指,怕什麼?”
“再說,上次你用符破我幻術,不是溜得很麼?這麼膽小?”
嗯?上次?幻術?他不會是那個……因為不明原因恐吓村子的龍吧?
可當時她是不明就裡,有危險就下意識用了符,哪裡背後的人知道來頭這麼大。不過他說得有道理,修為完全碾壓自己,沒有上來就動手,再加上宮徵曾說過他們龍一向不肆意殺戮,葉真遲疑了一下還是告知了姓名。
少年“唔”了一聲,打量了她一會,道:“我還以為你也是陸家的人,這麼說你說陸家那個後生的徒弟?回來做什麼的?”
他顯然是誤會了,葉真便告訴他自己沒有進潮汐閣,而是另外拜了師父。
這下他仿佛沒了興趣,有點嫌棄地掃了幾眼葉真身上青色的男裝道袍,站起身來,葉真以為他要離開時,卻又轉回來問:“你是女孩子吧?你給我說說,是家裡人重要還是心悅之人重要?”
啊?這是什麼劇情?
他的問題讓葉真一頭霧水,這跟男女有什麼關系,不過少年到底是修為高深,葉真如是回答道:“自然是家人了。”
“哼”了一聲,少年臉色越發陰沉,“你到底懂不懂啊,看你的樣子還沒嫁人吧?”
“誰說的,我嫁人了啊,隻不過夫君過世了而已。”葉真毫不尴尬地把“死”了的喻志淩拉出來,“再說,與心悅之人成家,不也成了家人麼,他還是重要的人。難不成将來你娶了娘子,還要到外頭去再找點心悅之人?”
“我才不會!”少年惱羞成怒,臉頰和耳朵又泛起薄紅,瞪了葉真一眼,怒氣沖沖地轉身消失了。
葉真撓了撓頭,這怕不是條情窦初開的龍哦。
回去後她跟宮徵提了一嘴這件事,宮徵愣了一會才恍然道:“東海龍宮,換主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