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瓷有些着急,她不想去、她就想留在你身邊
然而阿芙卻道:“不介意,隻是又要麻煩公子了。”
蕭琢道:“不麻煩。”
就這樣,在蕭琢的推薦下,阿芙來到了一位陳姓人家做婢女。
郝瓷雖然為阿芙感到不平,但也無法操控這幅身體。
本以為一切順當,做了大半年女婢
阿芙的爹帶着人找了上來
那一天,鬧得陳老爺府上不得安甯,以至于在整個溧陽都出了笑話
人人都說陳老爺拐賣良家婦女、他人新婦,為人不仁、商賈最無情。
婚約在前,又有親爹在世
于是陳老爺沒有辦法,隻得放人
阿芙奮力地反抗,也無濟于事,于情于理,都沒有人支持她
她想到了蕭琢,她想向他求救
然而來不及了
當天晚上,他爹帶來的人沉她睡夢中闖入她的屋子
郝瓷想做些什麼,什麼也做不到不說,自己的魂體竟然被生生拉出了阿芙的身體,被推出那個屋子
她聽見師尊的聲音:“污穢之音,勿聽。”
郝瓷乞求道:“師尊你在哪裡?你幫幫她好不好,那個人要做什麼?”
可是她忽然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也感受不到阿芙的心情。
師尊屏蔽了她的所有感知。
“師尊,求你了,救救她,救救阿芙。”
“求您了。”
郝瓷喊破了嗓子,師尊再沒有應答她
那一夜,郝瓷不知道那個屋子裡發生了什麼
隻看見屋子裡的人影像是一頭怪獸,撕咬着他的獵物
郝瓷無力地嘶吼:停下、停下!
屋子直到半個時辰後才重新亮起了光
那個男人咧着嘴,提着褲子,一臉得意地出來
郝瓷這才能活動自如,立時又被拉回了阿芙體内
那個男人沒有殺害阿芙,但
絕望!
屈辱!
難堪!
郝瓷卻從她那裡感知到,阿芙她的絕望将她湮沒,仿佛沉入看不見一絲陽光的海底
她一切的希望在那一晚,盡數破碎
阿芙恨極了
郝瓷也恨極了
這樣的人,真該死!
但是最後,死的人卻是阿芙
郝瓷忽然就懂了
為什麼蕭琢願意與女鬼簽訂契約,主動請她上身,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如果他早一點發現,如果他能多問一點,如果他能主動一點
阿芙,不會死。
死?
郝瓷猛然清醒,不能讓阿芙死、不能讓阿芙再懷着執念死去,她必須做點什麼,否則死去的即将是她的神魂,而阿芙執念不消會借着她的魂魄在此重生。
可是要怎麼做
阿芙被她爹還有那個大漢子帶回村裡,穿上曾經親手縫制的喜服,即将嫁給無法反抗的命運。
直到大婚前一晚
子時,圓月
阿芙穿上喜服,走出家中
三裡之外的土坡,是她第一次見到蕭琢的地方
郝瓷忽地想起那首陰冷的小調,三裡地、就是這裡嗎。
難道這裡就是她死去的地方
郝瓷霎時就明白阿芙這是想做了什麼了。
她要自盡!
她竟然是自盡而亡。
難怪,怨氣那麼大,難怪短期内就形成了怨鬼,自盡的人本來就是命未盡,地府索魂也不會那麼快就來收她,一切都有了解釋。
可是為什麼要自盡?
郝瓷此刻心急如焚,必須要阻止她
錯的不是她
該死的也不應該是她。
情急之下,她又聽見阿芙哼起了小調:
冷月夜,三裡地,霜魂挂,難立身,無處去
妙齡女、父母命、公子情、強人難、恨呐恨
這天地難忍、世道無情、憐呐憐
前半段依舊是字字如泣血,然而後半段卻急轉而上,似那三月的春花,嬌羞盛人。
大雪天,遇俊才,初見歡,心有意,不可說
恩人情,誓不忘,願托身,又别離,盼呐盼
若時光倒流,相逢表心意,好呐好。
“她恨的不是蕭琢嗎?”郝瓷默默道
是了,她從來不恨他,恨的是自己沒有勇敢一點,恨的是不能操控的人生,她從不怪他。
不怪他曾經欺騙她阿娘的病情,不怪他說走就走,不怪他沒有那麼細心,不怪他不常來看她,不怪他生在陽光裡。
甚至不怪他,不愛她。
郝瓷從不覺得蕭琢對阿芙有過别的感情,他之所以幫她找工,是因為他是一個善心之人,遇見别的人需要幫助也會在所不辭。
而阿芙早已看清了這一點,但她仍然怪自己沒有勇敢一次,連心意都不曾被知。
郝瓷看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
世道再艱難,人心再險惡,可隻要想到那人依舊會對未來盼有美好的希冀。
郝瓷卻不能再猶豫,因為阿芙已經在枝頭挂上了紅綢
必須要阻止她
她急躁了起來
忽聽見腦海中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别愣了,按為師說的做。”
是師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