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神至臻境的靈力助神火燒了七七四十九日,天邊的紅霞一日比一日多彩絢爛。
甯則掐指一算,神器即将出世
他終于睜開雙眸,起身立于礁石岸邊,總算到了這一日,他卻變得無比的平靜
那些充斥在心頭的興奮,亢奮,癫狂之意在即将得道之前歸于甯靜。
甯則虛虛在胸前一撫,總覺得心裡缺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空蕩蕩的。
看着依舊翻滾的火浪,他不由走了神,此等威力,她應當早已被煉化成了神鞭了吧。
瓷人隻是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但終歸到底她也不算是一個人,而是一塊瓷器,按理說甯則不過是燒了一塊瓷器,可為何心中竟有着如此大的愧意?
他想不明白。
“時辰到了嗎?”甯則看着天邊一縷陽光穿過彩雲,霞光五光十色,甚是好看。
“若是她瞧見了,定會很歡喜吧……”說完後他猛然清醒,緊閉雙唇,眉骨輕擰,擡手結印
“恭請神器,開窯!驗道!”
隻見火海霎那間形成一個漩渦,卷起無數海風狂浪,火海中心的地方似有什麼東西在順着風團緩緩上升。
甯則手臂遮擋住那股狂風大浪,隻隐約看見風浪中有一道散發着火紅色光芒之物在快速逼近。
他眼皮狂跳,另一手不停掐算,眼眸中的欣喜卻一點點的消滅,他掐算了很多遍,仰頭望天,雲彩依舊漂亮得不像話
可是,這樣好的天氣哪裡見得着半點雷劫的影子
“不對,快了一刻鐘,這不是神器出世的預兆。”
腳下忽然踉跄一步,他連連後退,待穩住身形後,卻看見眼前出現一雙被火焰包裹住的纖長碧腿,他慌亂了一瞬,視線上移一張豔麗非常的臉忽然湊近
便詫然失了神:“怎會如此?”
那女子冷豔高貴,出塵絕豔的臉上本身帶着冷冷的寒意,然而卻猝然一笑,遠山長眉下一對勾人攝魄的雙眸便染上了豔麗之色,她似笑非笑道:“怎麼?不認識我了嗎?”她忽而又冷了眸子将每一個字咬得極重“師、尊?”
甯則臉色蒼白,右眼皮不安地跳動着,看向她時卻極力的平靜,“小瓷?”
涅槃重生的郝瓷偏臉冷笑了一下,而後那張美豔的臉上浮動着怒氣,但即使是動怒,依舊令人感覺不到害怕,反而有一種讓人甘願為拂去她眉間怒氣主動赴死的魔力。
甯則迷茫的雙眼漸漸清晰,臉上有着一種詭異的平靜,“你回來了,那麼是我失敗了。”
郝瓷突然心緒難平,手中出現一把火紅色的長鞭,鞭子似一條火龍通體泛着紅色的火焰,毫不猶豫地抽向甯則。
“為什麼,要殺我?”她抽下一鞭,十成靈力,毫不留情
“你不是說,永遠不會不要我嗎?”
“不是說從未騙過人嗎?”
甯則無神的開口:“瓷人隻是和常人無異。”
郝瓷冷笑道:“當然,在你眼裡,我當然算不上一個人,所以你确實沒有騙過任何“人”,是嗎?”她拉着神鞭,笑得衆生傾倒
忽而一轉神情
“憑什麼,你絲毫沒有愧意?”又是一鞭
“憑什麼,要用我的性命來成全你?”
“為什麼要欺騙我?”
“何為道?何為仙?何為人?”她一句句逼問随着鞭子一同打在甯則身上
每一鞭都攜帶着神火的神力,每一鞭所到之處都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火坑,而每一鞭甯則都沒有躲避,就站在那裡任由她鞭打,就像從前他打她一樣。
他聽見她的質問,不敢擡頭看她,隻是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迹,咽下嗓子裡的腥甜,垂眸拂去爬上衣袖的火苗,平靜道:“今日道法不為天道所認,我甯則無話可說……”背上又是一記鞭子,他已然接得有些吃力,未說完的話也隻得說了一半
郝瓷厲聲打斷道:“好好好,甯則,你竟當真對我這個徒兒沒有半點不忍,我還與你多費口舌,你一定也覺得我可笑至極吧?”
甯則聞言身子僵了一瞬,卻沒說什麼
郝瓷見他依舊這副無愧天地的模樣,心中更是怒火中燒,她翻手結印,身後齊地的青絲飄飛着,隻一瞬間她便周身湧動着無盡的神力,雙眸中似火焰在跳動,她擡腳步步走近,甯則無端的似是聽見風鈴的聲響。
“師尊,擡頭,看着我。”
一隻被火焰包裹的手虛虛拖起甯則的下颌,迫使他不得不與她對視
甯則從未這般仔細看過郝瓷的面容,從前多是她仰望着他,他隻記得她喜歡綁兩個辮子,眉目靈動,乖巧時我見猶憐,心中有小算盤時兩隻眼圓溜溜地轉着,乖巧又調皮,這是他對她的所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