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許盡舟已經陷入了熟睡中,辭暮歡卻身影如魅,從客房直奔道宮後院
院子裡早有人等候多時
辭暮歡看着樹下的黑影,道:“陳鎮官,久等了。”
這是方才在道宮大殿時,陳予用密令傳給她的話,讓她子時三刻到後院賞瓷
刻意不讓許盡舟跟來,想來仙台的人依舊不太信任他,不過也正合她意,小孩子不善于掩藏心事,萬一破壞了她的計劃可就不好了。
陳予轉過身來,看向如院子裡的芙蓉花般美豔的女子,眯起了眼:“仙子願加入仙台,實乃天下之大幸,道宮恰好有一批瓷器,還請仙子鑒賞。”
這是試探,也是投名狀
辭暮歡微笑颔首
“請。”
陳予在前面為她引路
平平無奇的庭院竟然别有洞天,辭暮歡每走一步便能看見不同的光景
“不愧是仙台道宮,竟是一步一景,陳鎮官道法了得。”
陳予微笑道:“不過是借助一些小陣法罷了,不足一提,仙子小心腳下。”
辭暮歡低頭,腳下平坦的青石闆變成了崎岖不平的山石,她不擅長布陣,但是卻不難看出此地陣法錯綜複雜,想必用了不少的天才地寶,才能令這些四時之景如此逼真。
她暗中記下陳予的步伐,這陣法玄妙,若是她走差一步,恐怕周遭美景會變成遍布殺機的煉獄。
在陳予的帶引下,很快辭暮歡眼前的景色忽然消失,一步踏出,面前出現了一座黝黑的石室,令她想起蕭風寨的地窖,竟然如此相似。
她黯淡的神色轉瞬即逝,再擡眸時,陳予伸出一隻手,手掌心出現一道印記烙印在石室的結界處,片刻功夫後,石室打開
陳予看了她一眼,然後舉步進入,石室并不是單一的囚室,而是一應物具應有盡有,石壁處還刻着一些修煉心得。
陳予見她疑惑,解釋道:“這裡是我們閉關修煉的地方,瓷器有靈,放别處也不好。”
辭暮歡輕輕“哦”了一聲,這些人總是這樣,喜歡美化自己的行為,他們将那些人抓來,卻美其名曰“為他們好”。
“去,把昨天剛到的瓷器帶過來讓仙子瞧瞧。”陳予吩咐裡面的一個修士
“啊?”那修士遲疑,愣愣開口:“仙子?”
陳予道:“怎麼,還不快去?”
“仙子勿怪,我這裡的人沒有見過仙子這樣神仙般的人物。”
辭暮歡不甚在意道:“無礙,昨日剛到的人?這些人你們準備送往無靜海域嗎?”
陳予:“我們這些人從未見過神器命格,在仙子沒來之前,隻能将這些人分批送往無靜海域,那裡的結界已經被打開,可多次試煉,自然如今仙子來了,我們也省事了不少。”
辭暮歡撫摸着手臂上的赤焰鞭,道:“若他們并無大作用,陳鎮官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陳予細長的眼閃過一絲精光,停頓了會方若無其事道:“自然讓他們哪裡來回哪裡去。”
說話間,方才那位修士帶着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從一處結界裡走出來,有男有女,總共十二人。
孩子們都睜着好奇忐忑的眼,看上去在這裡應該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她心中稍定,目光卻劃過一張天真純善的臉,小女孩不像其他人那樣害怕,清澈見底的眼寫滿了無知
心跳莫名停滞了一瞬,然後她感知到來自血脈裡的沸騰和召喚。
那個小女孩,好像和她出自同族,不止如此,她還在其他幾個人裡同樣有這種感覺。
瓷人與常人無異,但血脈裡卻能互相感應,仿佛天生就認識一般。
陳予一直在旁側觀察着,“仙子,他們之中可有我們找的東西?”
辭暮歡輕蹙眉頭,表面上繞着他們觀察了一圈,實際上是暗暗查看這裡面的人有沒有李豆腐的養女。
她藏于道袍裡的手施放些許靈力,有心遮掩,所以低于她修為的人是不會察覺到她道袍底下流竄出來的一縷精氣元神,注入他們神識中,窺探記憶。
隻是,她看見的東西令她突生怒氣,心口隐隐灼痛,她蓦地轉頭,盯着陳予。
陳予被她突然轉變成火紅色的眼瞳驚住,那種被凝視的感覺,就像是面對一隻巨蛇,令人背脊發涼,心跳加速
他嘴角下沉,問道:“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辭暮歡悠然清醒,紅瞳轉冷,看似随意地點出四人來,“他們對我們無用,讓他們回去吧。”
陳予撫着長胡子,一雙眼沉沉的,滿是懷疑之色。
辭暮歡輕輕笑了一聲,“怎麼,陳鎮官不相信我?”
“怎麼會呢仙子,隻是他們四人當真都是普通人?”陳予笑得和藹,又補充道“我非是不信,隻是這批瓷器都是有主的人,說好了明日送往無靜海域,突然少了四個人,道友們恐怕不好令他們聽信與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