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暮歡對外的解釋是,許盡舟是她收養的弟弟,這幾日外出是在磨砺他的修為。
許盡舟看了眼辭暮歡,放開手,端端正正行禮道:“鎮官大人,是,這幾日似悟到了些東西。”
陳予撫着胡須道:“唔,不錯不錯,是個好苗子。”
許盡舟道:“鎮官大人,我還有些修煉上的事請教我阿姐,我們便先告辭了。”
陳予微笑道:“自然,暮歡仙子先忙。”
辭暮歡略微颔首,神情冷淡
錯身一刹那,陳予忽然笑眼眯眯道:“小阿弟似乎長高了不少?”
辭暮歡手指被人拽得很緊,她輕聲歎息,轉過身笑道:“是嗎?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興許是仙台道宮靈氣太過養人了。”
陳予細長的眼露出一點精光,面上卻又是笑得祥和:“說得也是。”
辭暮歡帶着許盡舟轉身離開
剛進屋子,許盡舟便又是倒茶又是噓寒問暖,“師尊,喝點水吧,我替你捏捏背緩緩氣。”
辭暮歡卻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手扣住了他的經脈,紅瞳顯現,盯着他:“你究竟是什麼?”
許盡舟眼裡的笑意一下子變成了驚慌,“師尊,你在說什麼?”
辭暮歡捏住他的手,擡起來問道:“你還要撒謊嗎?你的氣息不是普通人,也不是瓷人一族,你究竟是何來曆?”
許盡舟瞳孔猛縮,别着手想要後退,但是抵不住她的法力,于是眼裡便溢出了淚花,顫抖着雙唇道:“師尊,你不要這樣,我害怕。”
辭暮歡怒火在眼瞳裡燃燒着,“再不說,我就用符術讓你說了。”說着劍指在一張符紙上畫着
許盡舟想起在李豆腐家裡看見的一幕,于是雙手握住她的手,祈求道:“我都告訴你,師尊不要用法術,我不要。”
辭暮歡冷冷道:“别叫我師尊,說!”
許盡舟:“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自我有意識以來,村子裡的人都讨厭我,說我娘親懷了我一年,是怪物,還說我是從娘親肚子裡自己爬出來的,是我害死娘親,村裡有個好心大娘收留了我,但是後來我被他們再次遺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知道他們全部都害怕我,躲着我,驅趕我,後來我才發現我似乎比同齡人長得更快,師尊…”他低聲哭泣
“如果我是怪物,你是不是也會讨厭我,抛棄我?”
他淚水閃爍,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可憐,那樣的無邊黑暗中懷着一丁點的期望,就像曾經的她一樣,害怕孤獨,害怕被讨厭,害怕被抛棄。
辭暮歡沉着眸子,緊抿雙唇,此前遇上他的時候,她始終渾渾噩噩,處于一個傷心欲絕的狀态,無暇去查探他的來曆,後來又在赤瓦鎮遇上了孩童失蹤一事,到了仙台又一心在和陳予交鋒的事上,所以一直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想許盡舟的事情。
隻是今日,她确實覺得許盡舟短短幾日的功夫便長高了不少,五官也長開了很多,看上去至少比同齡人老成個兩三歲。
這點變化,或許常人不覺得有什麼,但對修仙的人來說,卻是不難看出,所以陳予一提醒,她心中才有了猜測。
她沉沉地看着她,眼裡的火焰一點點的沉寂,靈力在他體内查了一個遍,不是妖,隻是一個比尋常人更古怪一點的人。
許盡舟還在無聲地落淚
辭暮歡道:“世間有子異與常人,倒也是聽說過。”
許盡舟擡起一張彷徨不安的眼:“師尊,姐姐,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我……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
辭暮歡揉着眉心,他說的話應當是真的,而且讓他回到凡間,這樣奇怪的人确實不被世人接受,與其讓他離開,不如在她眼皮底下,更為安全。
她如今有實力,控制一切。
好半晌,她方松開了手,道:“留下你也可以,但不能讓仙台的人知曉你的身份。”
修道之人最是一根筋,保不準會對他怎麼樣。
許盡舟聞言似是驚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挂着淚痕慢慢的一張臉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雙膝下跪磕了好幾個響頭。
“再生之恩,盡舟沒齒難忘。”
辭暮歡眼眸轉動,托起他的身子,“隻是可能需要你做出一點犧牲。”
“明日開始,你務必全心修煉,早日引氣入體,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正大光明回到人群間。”
許盡州狠狠點頭:“師尊,我一定會潛心修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