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水球甚至排起了隊。
遲裡的目光落在那個充氣的,透明的水球上。
這位置離玩水球的地方有些距離,加上一層玻璃和透明的水球隔在中間,遲裡看不太真切。
她扯了一張抽紙,擦了擦玻璃,集中注意力再次向水球的方向看去,盡管還是模糊,但這次她看到了,水球貼近水面那側,果然有一雙青黑色的手!
天色越來越陰沉,可是燥熱不減,遠處的天邊傳來幾聲低沉的悶雷聲,盡管如此,岸邊的水球附近排隊的人卻越來越多。
遲裡的心頭泛起一絲不安,她回頭,剛好路小然也在看她,遲裡附在路小然耳朵旁邊,低聲說:“小然姐,那個水球下面好像不太對勁。”
路小然的視線越過她,落到窗外。
遲裡繼續道:“我看見一雙青黑的手,托在下頭。”
遲裡的見鬼體質路小然是知道的,她看見了,那就是真有。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先觀察,這些東西有時候雖然會出現,但可能并沒有惡意,如果不是會傷人的惡鬼,就沒必要多此一舉。”
遲裡點點頭,目光下意識再次投向湖面,仍不大安心。
而坐在對面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聽到兩人的對話,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嗤:“神神叨叨的,跟在秦思安身邊久了的人是不是都這樣?”
遲裡擡眸看了秦遠薇一眼,讀懂她眼中明晃晃的嘲諷,什麼也沒說,安靜地轉移視線,越來越想不通怎麼會有人分不清秦思安和秦遠薇這件事。
秦遠薇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但剛才遲裡看她那一眼,淡漠,冷靜,眼神雖然談不上輕視,但那表情,竟然讓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這小丫頭看不起了??
秦遠薇哪裡糟過這樣的白眼,越想越氣:“喂,小丫頭,你剛才那是什麼眼神?”
遲裡充耳不聞,注意力集中在樓下人工湖面的水球上。
剛才看的時候那手隻能算是貼在水球外頭,可現在再看,它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大,幾乎算是扣在上面,越來越清楚。
“小然姐,我覺得不對勁。”遲裡轉頭跟路小然說了眼下的情況。
這個水球一次能容納五六個小孩,如果那東西真的不懷好意,那眼下正在裡頭的,或者後頭排隊的,總會有人遭殃。
路小然聽完,當機立斷:“先下去看看。”
兩人起身,路小然跟秦遠薇解釋:“二老闆,您先吃着,我們下去看看,很快回來。”
秦遠薇挑眉,不置可否。
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秦遠薇把視線投向窗外。
反正這個位置恰好能看到她們下樓後做什麼。
公園的入口在另一邊,遲裡和路小然繞了半圈,才進到裡頭,火急火燎直奔水上遊樂區。
越靠近水球的位置,遲裡心裡沉悶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緊趕慢趕,兩人終于來到了水球附近。
剛才在水球裡玩耍的幾個小朋友恰好結束,被工作人員指引着一個一個從裡頭出來。
幾個小孩平安無事回到陸地上,另一波排隊的小孩緊随其後,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脫了鞋子,一個一個鑽進了水球裡頭。
輪到最後一個小女孩的時候,遲裡的目光鎖定在她身上。
小姑娘進到水球裡,工作人員把水球出入口關好,往湖裡一推。
水球接觸水面,在浮力的作用下上下起伏,小孩子們被颠得一晃一晃的,玩得很開心。
遲裡的目光卻緊緊追随着最後上去的那個小姑娘。
剛才排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個小姑娘口鼻位置被一團一團的灰色不明物質遮擋着,顯然正常人看不到。
而現在,剛剛扒在水球上的那雙黑青色的手,已經穿透水球,牢牢攥住了小女孩的兩隻腳腕。
遲裡壓低聲音把情況一五一十告訴路小然,路小然從随身攜帶的包裡摸出一瓶牛眼淚,嘴裡念叨幾句,倒了些到手裡抹在眼皮上,果然看見小女孩的腳踝上有雙手。
為避免打草驚蛇,兩人緩慢地朝着水球的方向移動,等慢慢挪到離水球稍微近一些的位置時,變故橫生。
人群突然一陣躁動,所有排在岸邊等待剛才進入水球的孩子家長一顆心瞬間懸起來。
隻見剛才還在水面上下晃動的水球不知怎麼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漏氣,小孩兒們吓得瑟瑟發抖,而剛才被抓住腳踝的小女孩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大洞,已經半個身子卡在水球外邊。
小朋友被吓得不輕,或許是求生的本能驅使,她用手臂撐在水球兩邊,試圖自己往上。
設施管理員也被這一幕吓得不輕,連忙拉着連接水球的繩子往回拽。
見狀,遲裡和路小然立刻上前幫忙。
可是盡管好人幫忙往回拽,被繩子連接的水球卻紋絲不動,好像繩子另一端綁了什麼千金重的東西似的。
情況顯然不對勁。
眼看小女孩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下一秒,像是被什麼東西拉扯,小女孩雙手瞬間脫力,一下子沒抓穩,整個人快速往水裡滑去。
遲裡摸了一把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跳進了湖裡,朝小女孩兒的方向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