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澤十九年春。
一年之計在于春,冰雪消融,随着溫度的逐漸升高,河流中冬季形成的冰便如天上雲階散于虛無,少有厚重的冰塊順着已經融化的水開始流動,發來叮當當的響聲。
南澤大部分的區域地理位置偏北,冬天不是很冷,但春寒過後的河流決堤總是一大難處。
裝桓富碩的馬車行駛在田間的小道上,黃金色的裝飾以及用料非凡皆能看出來馬車主人的華貴無二,馬車的前方是兩個騎着上等踏雪烏雅的仆人,馬車外面除了坐着趕路的小厮外空無一人。
馬車内。
雲竹半掀着眸子,不知在吃着什麼吃食,一隻手撐着下颚側躺在柔軟的絨塌上,内部的四周都雕刻着精緻的花紋,桌子上還有飄着的清雅的線香,散發着典雅的氣息。
他拿起桌子上精緻擺盤的糕點塞到嘴裡咬了半口,對于腦袋裡叽裡呱啦說着一大堆話的系統視而不見。
系統說了一個半時辰,感覺都快沒電了,心裡隻想着雲竹不搞事情就好,聽進去就行,卻在看見雲竹馬上要睡着的模樣,直接宕機。
系統:“又又,你到底聽沒聽進去?”
雲竹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如聽,不是不聽,也不是聽完,這東西說不清楚,反正你懂就行。”
标準的糊弄文學讓系統頭腦發懵。
自從三年前它用盡能量把雲竹傳送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裡,他可謂是休眠和監督兩班倒,差點沒把它累死,時不時的關機重啟讓他的能量沒有存下太多。
目前勉強隻能讓它可以保持簡單的模式,僅用于和雲竹保持十二個時辰的對話。
雲竹仙姿佚貌的模樣在日光下格外柳夭桃豔,他平躺在軟毯上睜開眼睛,系統看着他的異瞳欲言又止,最終沉默。
少了系統的念叨。
颠簸的馬蹄聲和流水聲就更加清晰。
雲竹拿起覆眼的白絲在指尖把玩,修長骨骼在白皙的皮膚下格外明顯,指腹帶着微微的淡紅,極緻含有性張力。
他半沉着眸子注視着馬車上方金緻雕刻的镂空圓炳中間放着的銅鏡。
雲竹黑色的長發中摻雜着白絲,猶如雲竹這個人一樣,不是純白亦不是純黑。
尤其是他那雙金黃以及朱紅的異眸能清晰的看出他曾經是哪個地方的人。
穿越這件事是他和系統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這個世界的基本劇情他曾在一本書上看見過。
簡而言之,算得上是一篇大男主文,主角是個身世自帶謎團的‘太監’登臨皇位一統天下的故事。
而他穿的這個人在書中隻是提到了一句話,連最基本的容貌都沒有,隻有一名公子雲竹。
所以雲竹穿越過來之後,容貌跟他上一世的容貌除了雙眸可謂是一模一樣。
沒有具體設定,周圍人對他的印象自帶模糊,他在短時間内迅速的打造了在其他人眼裡固有的形象,一個雙目失明的盲人,為人和善,不似設定的愚昧,而是偏向于溫潤,皎皎公子不過如此。
此刻他正在前往都城的路上。
南澤這一代的皇帝是他名義上的父親,實際上卻是個殺兄上位的笑面虎,不僅設計先帝的死亡還弟奪兄妻,如今的皇後便是他自出生開始就沒有見過的生身母親。
曾經的雲竹在新安城内活得連個質子都不如,他堪堪十六歲便分封了出去,是所有皇子裡面最早分封出去的,可封地不僅偏僻,還要什麼缺什麼。
雲竹這三年來殚精竭慮才把成豐郡發展的跟外界差不多水平。
如今到了第四年的開春,原本已經把他遺忘了的皇帝陛下卻一紙诏書讓他回京述職。
衆所周知雲竹是個廢物,他在成豐郡的基本動态都城這邊基本都知道,哪有什麼需要述職的地方,無外乎是又找到了什麼理由把他召回城早日除掉才是那位的心思。
馬車已經在路上行駛了小一個月了,不出意外再過兩天就能到,原先一點苦都不能吃的雲竹此刻已經習慣了落後的古代生活,他閉上眼睛又歎了一口氣。
系統見雲竹的心思穩定下來才悄悄開口,“實在忍不住我們就先走一步吧。”
它目前雖然是個廢柴,但好歹也是系統,讓周圍的人都默認雲竹在馬車内這個事情還是可以的,反正雲竹基本玩夠了就會回來。
雲竹聞言挑眉一笑,他睜開眼睛看向虛空,饒有興趣的說道,“真的?”
莫名感覺被騙了的系統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
雲竹掀唇一笑撐着身形從馬車上起來,迅速的穿好鞋子之後,半蹲在馬車後面,見一切準備就緒,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站在原地看着緩慢行駛沒有任何一樣的馬車,手上拿着一個銀制面具笑了一下,春風吹起他鬓角的白絲,跟狐狸一般無二的眸含笑。
雲竹戴上面具拿着純金打造的折扇與馬車行駛的方向背道而馳。
有系統這個地圖在,當然是走近路才是最優解。
雲竹穿越到古代後學習了很多功夫,系統提供了不少幫助,緻力于他可以在這個時代頑強的活下去。
不過眨眼間,半條粼粼春水旁伫立着的白衣少年已經消失在原地。
新安城。
作為南澤的都城,城内人口衆多,樓宇星羅棋布,陸路、水路四通八達,城内商業繁榮,開設各種店鋪,偶爾還會有夜市,一片繁華景象。
哪怕速度再快,雲竹也不可能在白天的時候進入都城,他除了雲竹的身份還在穿過來的第一時間就辦理了另一個身份方便他在各個城市内穿梭。
他在進城之前專門換了一個裝扮,略顯高貴的特制華衣已經換成了普通的白衣款式,黑白摻雜的發絲此刻已經全部變黑。
在這個古代連交通方式都是一大難處的地方,他卻尤為喜歡白衣。
系統對雲竹的品味不甚苟同,“你再帶些配飾直接能cos寡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