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作,卷起衆人衣袍。
謝憫沒見過此種品種的蠢豬,被人牽着鼻子走還振振有詞。
希琳白了他一眼,甚至不屑解釋。
她是居心不良,但還沒出手,眼前這人給她一種大隆随時會亡的感覺。
見她轉身欲走,一群人攔住她,将她圍在中間。
看情況這些人勢必要給她一個教訓,瞧建甯帝始終未派人制止,是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是了,建甯帝也一直對南照持有懷疑,如今剛好送上門來的機會,若是能将身邊這肉刺拔掉,南照說不定真可能損失掉一名奸細。
歸遠之打算上前說兩句,謝憫眼疾手快拉住他,“三殿下還自顧不及,這會還想着去英雄救美?”
“這事不好解決,人一姑娘,總不能真拳打腳踢吧。”歸遠之指了指希琳,“你看看,一群大男人圍着一女人,多不像話。”
“像話?”謝憫手上一用力,順勢将他拉過來,勾住他肩膀,“你英雄救美就像話了?真要惹陛下懷疑到你頭上才像話?”
他和歸遠之近距離對視一眼,見他心裡毫無怯懦之意。不免感慨,此人究竟适合陷入這皇權之争嗎?
“瞧你說的,這太子哥哥要避嫌。”歸遠之拍打搭在他肩上的手背,“我當然也要避嫌,但人多欺負人少,傳出去多不好聽。”
說着說着,白芳芳等人開始群起而動,一瞬間唾沫橫飛,争先恐後發表口中慷慨陳詞,拳腳相加。
為體現自己高尚品德,一旦有了宣洩對象,總會有人蜂擁而上來展現出自己那微乎可微的價值。
眼見形勢愈演愈烈,下方這時來了個人,扯着奸細嗓子:“皇後娘娘懿旨,未有允許,未取實證,公然于宮中尋釁滋事者,以國法處置。”
李安基身後跟着大批錦衣衛,“還不退下!”
“請皇後娘娘明察,此人絕非良善之輩,放任她,隻會破壞我國朝綱。”白芳芳義正言辭站出來道。
李安基懶得和這種人多費口舌,給狄繁遞了個眼神,後者拔刀而出,“皇宮豈是你們兒戲之地,還不速速退下。”
天空下起了雨。
顔卿撐傘站在宮門口看衆人垂頭喪氣離去。
謝憫悄然站在她身側,一同瞧着前方背影,道:“你幹的?”
顔卿勾唇一笑:“我哪有這般能耐。”
謝憫揚起嘴角,眼裡卻一片狠厲,道:“操控人心的本事你很厲害嘛,一人之死鬧出這麼多事,看似兩王争鬥,實際上讓上面那位對他們二人懷疑加深,你是不是還算到了皇後會出手,她一出手,就意味着和宮裡那位有了龃龉。怎麼?這一步是為下步做什麼打算。”
顔卿将傘柄輕輕一旋,道:“王爺未免把我想得太深,我不過是一個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且我又不能進宮,裡面發生什麼,具體走向我如何得知。”
雨傘的水滴旋濺在臉上,感受到絲絲涼意,謝憫道:“我倒是怕把你想的太淺,着了你的道容易出不來。”
顔卿和他對視:“我見王爺才不會對我深陷其中,比我厲害着。”
謝憫奪過她手裡的傘,一黑一白擠進紅傘下,道:“進了太子手底下做事,可還習慣?”
“自然。”顔卿收回視線,道:“畢竟三殿下也趕着找我,看來我魅力不小。”
“别太過自信。”謝憫手心感受着傘柄上溫熱,道:“你這般毒,說不定沒人瞧得上。”
“彼此彼此。”顔卿握住他手腕将傘往自己這邊偏了點,道:“和你比起來,我還是不會動不動欺負人,調戲人這種事我一般不幹。”
“是嗎?”謝憫拇指在傘柄上扣了兩下,喉結有種壓澀感,道:“可别是睜眼說瞎話。”
“惡毒之人怎會。”顔卿和他步行在雨裡,輕笑道:“王爺和我之間可調戲過誰?”
“想來沒有。”謝憫将傘偏移向自己。
“我也覺得沒有。”顔卿見前方雨霧中走來一人,停下腳步,和謝憫面對面道:“公平公正。”
“挺好。”謝憫道:“不欠什麼才是最好的。”
“但你今日所作所為又該如何解釋。”他直直撞進顔卿眼裡,“你目的性太強。”
“燕雲至榮沙兩地慘遭屠盡。”顔卿毫不退縮對視,“你北崇想要踏着我國百姓屍體埋伏進大隆,總得付出點代價,你又何曾目的性不強?”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
待雨霧中人影走近,顔卿抹唇一笑:“這傘送你了。”
歲婵衣見人久久未歸,這才出來尋人,見顔卿棄了原先的傘,她連忙抵傘迎接。
謝憫站在原地,見她身影逐漸隐入雨霧中,總覺得手心中溫熱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