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钰不姓命,隻信事在人為,隻要她多與趙景之接觸,不信他不會為之所動。
但她肯定不會拂了蕭苓的面子,還是熱絡挽着蕭苓的胳膊,道着謝。
*
日頭漸生,此時霧氣漸消,帶着秋日特有的清朗。
趙景之騎着馬從林中出來時,容欽南已經在苑外等着他了。
随侍将二人所獵之物一一清點,最後跪地恭謹回禀:“此次殿下獲勝。”
趙景之下馬,拱手恭喜道:“殿下英姿神武,名至所歸。”
容欽南眉目染上疑色,“怎麼會?”
以趙景之的實力,按理說應該不輸他才是。
又換人重新清點一遍,但仍是先前的結果。
“臣年前行軍打仗時手臂中過箭,雖行動如常,卻拉不得硬弓。殿下擅騎射,即使是臣未受傷,也比不上殿下百發百中。”
斑駁葉影落在趙景之清隽的側臉上,将挺直鼻梁映成了山巒。他的語氣清疏遠漠,述說受傷此等兇險之事也像是在道平常,瞬間消弭了容欽南的疑慮。
“景之受傷孤怎麼未曾聽聞?底下人是怎麼辦事的?”
容欽南換上斥責語氣,身後跟着的人個個噤若寒蟬。
他平日最是溫和,如今愠怒模樣實在讓人心驚。
趙景之适時露出恰到好處的惶惑神色,恭謹道:“隻不過皮肉傷,殿下實在不必為微末小事挂懷,否則就是臣的罪過了。”
容欽南颔首,比試騎射本就是随性之舉,若要真計較個輸赢也就失去興緻了。
随口給他叮囑幾句關切之語。
此時帝後已至,一行人繼續往筵席行去。
路行一半,容欽南突然停住腳步,與隔了半步的趙景之道:“方才你在林中可聽到什麼動靜?”
如玉面色突然凝重起來,語氣也略顯急促。
兩人身上還帶着林中潮氣與冰冷鐵器的味道,趙景之回溯起林中除了悠長的鳥鳴聲便無其他雜音,正要回禀時,突然在記憶中捕捉到一絲猛獸的低吼。
如此突兀。
“罷了,天獵苑本就豢養飛禽猛獸,屆時派人嚴加看管便是。”
容欽南淡淡道。
趙景之也隻是點頭,隻是眸色愈深,一片孤寒似雪。
*
等人行至高台,先是同聖上與皇後見禮,再尋位落座。
許皇後有段時日未見容欽南,隻留他在身旁服侍說話。
歲月仿佛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迹,即使眼尾有兩道微不可見的細紋,也帶着從容風緻。
她對容欽南很是滿意,目光又流轉至身後的趙景之時,她眸色微閃,斟酒的手也顫了幾分。
心悸過後又很快鎮定下來,素手順勢就舉起酒樽。
“三年未見世子,聽聞世子在南疆建立功績,實在是年輕有為。”
皇後賜酒,是給朝臣的莫大殊榮。
就連聖上目光也在趙景之身上停留片刻。
他斂袖接過,“謝皇後娘娘。”
上好佳釀,彌散着透入肺腑的幽香。
無人看到酒面如鏡,趙景之唇角又漸漸浮起漫不經心的冷笑,掩在寬袖中的手緊攥成拳,根根捏至泛白。
此時衆人酒酣耳熱,一派祥和。
突至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甯靜氣氛,衆人似乎被驚醒,席間靜默一瞬。
聽聲音似是從女眷處傳來的。
丞相許錦忠将目光投向高台,見聖上面色明顯不悅,怒斥道:
“誰敢擾陛下安甯?”
這時匆匆趕來一名侍衛,似乎是被什麼東西駭住,促聲道:
“禀陛下,林中幾匹野狼突至,此時獸性大發,正四處流竄!”
“護駕!快護駕!”
容欽南面色一白,徑直起身,“在何處?”
“就……就在公主那處。”
有什麼東西應聲倒地,傾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