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台球吧，可以一起玩。”

林枝行還沒回答他。

金嘉勳迎面走了過來，邊走邊脫掉了大衣外套，扔在一旁的桌子上，露出裡面的黑色毛衣。

徐弈城打趣道：“你不一人飲酒醉了？”

他沒搭理他，走上台，拿起地上的球，朝着前面擲去。

人群裡發出一陣歡呼聲，看着他流暢的動作，還以為是什麼非常輕松的事情。

三輪下來，全部命中。

拿到了當之無愧的最高分。

旁邊的工作人員連連鼓掌，“哎呀，還得是你們金融圈的，高手就是多。”

這麼多公司過來團建，什麼高爾夫、台球、躲避球，金融行業的永遠都是玩得最娴熟的。

一堆高材生，幹啥都行。

他轉過身，對徐弈城道：“玩什麼？”

眼神冷冷清清，一副要和他戰鬥到底的樣子。

徐弈城心想，他今天肯定吃錯藥了。

還是别惹他了。

林枝行道：“有點累了，還是聊會兒天吧。”

“好呀。”

他十分自然搭着她的肩膀，轉身離去。

聚會結束，徐弈城主動道：“我送你回家？”

林枝行道：“不用了，我待會兒還有事兒，可能還要回下公司。”

她心想到點為止，一切都要按流程來，他們還不到能交換住址的地步。

徐弈城有些怅然回：“哦，好吧。”

林枝行去了下洗手間，讓冷水給自己的心情降溫。

她扶着水池，有些看着水流像一個小小旋渦被卷入排水口，她沒喝多少，但有些暈了。

她在鏡子前面，補了補口紅，正準備離開，一轉身就被一道高大的背影攔住了。

她沒注意，差點一頭撞上去。

林枝行故作鎮定，擡頭問道：“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

他一點一點朝自己靠近，林枝行隻能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在陶瓷洗手台上，他一把摟起她的腰，把她抱在上面。

“你幹嘛？你放我下來！”林枝行錘着他的肩膀，但她力氣太小了，再怎麼掙紮都無濟于事。

他眼神兇狠，死死咬着自己，質問道：“我想不明白，你要結婚你為什麼不選我，我覺得我比他更優秀，我更能保證我的忠誠，我對你也有更大的價值。”

林枝行有些無奈，“你不是要結婚了嗎？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我騙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十分失落道：“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是我又自欺欺人了，我高估了我自己，我一直都這樣，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眼尾泛紅，眼裡閃着點點淚光，“你選我吧，林枝行，你要結婚你選我……好不好？”

眼淚順着内眼角，悄然滑落一滴。

林枝行隻是平靜道：“你喝多了。”

喝多的人是意識不到自己喝多了，他隻是抓着自己的肩膀，一遍一遍道：“好不好嘛？你選我吧……我求求你……”

林枝行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然後拽着他的袖子，拉到餐廳門口，打了輛車。

徐弈城還想在外面抽根煙再走，看着拉拉扯扯上車的兩個人，臉色陡然一黑。

林枝行問道：“你還住那兒嗎？”

金嘉勳隻是抓着她的手不說話。

林枝行對司機道：“翠湖國際公寓。”

司機怔了怔，确認道：“啊？濱江那個？”

“對。”林枝行找了下定位給司機。

司機露出了一臉震撼又羨慕的目光。

果然從這個會所出來的人非富即貴，這輩子都住不上人家一個廁所。

林枝行确認道：“師傅麻煩開慢點，容易暈車。”

司機：“哦哦，好的。”

林枝行又把他的口袋陶了一圈，把熟悉的電梯卡翻了出來。

在一番掙紮後，終于把金嘉勳搬回了他家。

這麼多年來，他家還是和一個毛坯一樣，所有東西都是整整齊齊，沒有一點灰塵，幹淨得讓人覺得活人不可能住過。

她看着窗外的熟悉的風景，不過多少年了，黃浦江的風景還是一成不變。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①

她有些感慨，但現在屬實不宜久留。

她剛想離開，又被他一把抱起，兩人一起摔倒沙發上，他灼熱的氣息與自己近在咫尺，逼問着自己，“你别走，你回答我，如果我那個時候沒有離開滬江，你是不是就要和我和好了？”

林枝行使出全身蠻力推開他，掙紮着起身，語氣裡滿是無奈，“你别鬧了行不行？我們不是學生了，鬧大了不好看！”

————

第二天，林枝行照常上班。

還沒走進公司，徐曦玮攔在自己面前，氣呼呼道：“林枝行我要和你絕交。”

林枝行一頭霧水，“我怎麼了？”

徐曦玮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姑娘，我才和你介紹我哥的，你呢，你一邊釣着我哥，一邊又和金嘉勳糾纏不清，我知道你長得好看，男人都是你的玩物，但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傷害别人的感情啊。”

看來她已經知道了，他永遠都這樣，什麼事都藏不住。

林枝行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徐曦玮道：“你在狡辯什麼，我哥都看見了，在質問我呢？”

她好心撮合，現在給自己沾一身壞事。

林枝行坦白道：“他是我前男友。”

“啊？”徐曦玮捂着嘴吓了一跳，這就是她說的那個可以當藝人的前男友？

那确實是蠻帥的哦。

不是，這不是帥不帥的問題，他談過滬生的少爺啊？

林枝行道：“金嘉勳是我前男友，所以我和他很熟，所以……”她頓了頓，“所以看到他發酒瘋我能不管嗎？我就想把他安全送回家。”

“至于你哥，他接受不了就算了，發生過的關系又不可能說沒就沒了。”

徐曦玮冷靜下來，問道：“那你想和他複合嗎？”

林枝行道：“不想。”

她又改口，“我不知道。”

她知道對待過去不該刻舟求劍，但若是他和昨天那樣一遍一遍求自己，她該怎麼辦？忘掉一個人老是最先忘記的是缺點和難過的事情，對人類來說真是太殘忍了。

再更理性一點，她還能找到比他更好的選擇麼？

“這不是我說的算的。”林枝行拿出自己的電梯卡，“走了，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