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裡燒飯可沒那麼精貴,都是胡亂炒個菜,最多外面買點熟菜。
不過她發現金嘉勳簡直是饕餮轉生,沒有什麼東西不能吃的。
她喃喃:“你真好。”
“好什麼?”金嘉勳茫然擡起頭。
林枝行笑道:“不挑食啊,好養活。”
白玫和林偉國都笑了起來。
“你才發現?”金嘉勳默默幹完飯,起身道:“我洗碗。”
林枝行質疑道:“小哥哥你會洗嗎?”
這個問題金嘉勳沒考慮過,隻是好像好女婿應該這麼做。但他心想,這有何難?塞進洗碗機不就好了。
他看一眼洗碗機,又陷入了沉思。
這玩意怎麼用來着?
他打開AI,直接詢問。
白玫還在餐桌上和林枝行聊天, “你以前的學長出獄了。”
林枝行淡淡:“哦。”
關她屁事。
白玫繼續道:“他結婚了。”
“哈?”
林枝行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她心想,不管他之前怎麼樣,居然有人敢和學醫的殺人未遂者結婚嗎?
“你不知道?都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白玫聳聳肩,“就是他進去之前談的那個,他們院長的女兒,一個滬江市的獨生女啊,為了和他結婚,和家裡決裂了,從滬江跑到帝南。據說她爸媽連夜跑到我們這裡來抓人,但是沒辦法,現在結婚可不用戶口本,說領證就領證,木已成舟,氣死也無濟于事。這兩人我是真的搞不懂,一個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想着去捅人,一個家裡條件那麼好啥都不要和一個殺人未遂的結婚。”
“什麼?江雨桢?”
林枝行目瞪口呆,她陡然站起身,差點碰掉桌上的碗。
白玫疑惑道:“你認識嗎?”
林枝行喃喃:“我……讀研的同學,不過後來好像退學了。”
白玫吓一跳:“你同學?小姑娘還是滬大的?”
還是個在滬大學金融的高材生,怪不得爸媽氣得吐血。
“是啊,好巧……”
林枝行收起她的憐憫之心,她這輩子都想不明白這兩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除非她穿上江雨桢的鞋,照着她的路自己走一遍,才有可能真正的共情。
然而,她着實不想和别人共情,她自己活着已經很累,沒有力氣去吸納别人的情緒。
說着說着,廚房就傳來了碗打碎的聲音,噼裡啪啦,還以為有人在放鞭炮。
金嘉勳馬上跑出來道歉:“對不起,我會賠的。”
“哎喲,沒事的。”白玫甩甩手,“這才多少錢,你沒受傷吧?”
金嘉勳搖搖頭,然後繼續道歉道:“洗碗機好像也被我弄壞了,嗯……我也會賠的…”
他還是頭一次感覺自己怎麼這麼蠢。
算了,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不如幫他爸炒炒股。
看着一地狼藉,林枝行起身道:“我來吧。”
“你别過來!”
金嘉勳頗有點就義的氣質,“肯定是我洗。”
林枝行搞不懂他,這麼積極幹什麼。
她不管他了,開始刷手機,然後就看到他的朋友圈。
沒有曬手表沒有曬豪車豪宅,發了一張美滋滋洗碗的照片。
林枝行汗顔,果然是少爺,竟然覺得這件事很有趣麼?
突然她的手機傳來一條邀請。
“Irene”
“我草?”
林枝行吓了一跳,看到她兒子洗碗憤怒沸騰了?她飛速同意邀請,十分谄媚給她發了兩個表情。
[呲牙][呲牙]
然後她吓得馬上鎖上手機。
過了一段時間,林枝行又忐忑看了眼,她還是沒回自己。
林枝行心想,可能還沒話和她說,估計還在措辭要怎麼收拾自己。
金嘉勳總算把碗都處理完了,當然,全打碎了,自然不用洗了。
他很不好意思對林枝行道:“我和人說了,到時候會送到你家的。”
林枝行哭笑不得,“讓你爸把阿姨撤了,以後都是你自己做家務。”
“我呸。”
金嘉勳道:“有這個時間我都出去賺了幾百倍的錢了,時間成本不是成本?”
“是是是。”林枝行笑道:“那你現在怎麼賴我家不出去賺錢?”
金嘉勳沉默片刻,喃喃道:“當然是因為你是無價之寶,賺再多錢也沒用。”
林枝行的心間恍然一愣。
————
到了晚上,金嘉勳又幽靈一樣就黏到她的床上去了。
林枝行要樹立下馬威,“我警告你,給我安靜點!”
“好,我保證安靜。”
他環着自己的腰,臉蹭在自己頸窩裡喃喃,“真香。”
蹭着蹭着,手指就開始不老實的在自己身上遊移。
林枝行咬着牙,“你大膽!”
他比了一個手勢,小聲道:“噓,安靜享受。”
沒過多久,她就感覺渾身濕透了,如同淋了一場雨一般。
他忽然停下,擡起頭問道:“不喜歡?”
林枝行捂着自己的嘴,羞憤道:“你趕緊停下。”
他淡淡道:“沒辦法,沒帶呀,為了安全起見隻能換個工具了。”
林枝行忍得難受,他力氣巨大無比,死死壓着她的雙腿,讓她動彈不得。
突然手機響了,林枝行如釋負重,馬上去夠手機。
金嘉勳看她三心二意的模樣,惱怒道:“誰大半夜打你電話?不許接!”
林枝行冷不丁:“你媽。”
金嘉勳一愣,“你還好意思罵我?”
林枝行汗顔,把手機屏幕上的備注給他看,“您的母親大人,金艾琳女士。”
金嘉勳:“……”
他不管,繼續幹。
林枝行猛得坐起,“停!你要不要讓你媽聽聽你在幹嗎?”
金嘉勳終于收斂起來,盤腿坐到一邊。
林枝行接通了電話,夾着嗓子,使出了這輩子最柔軟的音色,“喂,阿姨好。”
金嘉勳一臉驚詫,她和她媽說話倒是小鳥依人,平時在自己面前是什麼樣,真能裝。
林枝行也露出了驚詫的表情,看着對面挂掉了電話,她眉頭緊鎖。
他問道:“她說什麼了?”
林枝行有些猶豫道:“我感覺我沒聽清楚,她就挂了。”
金嘉勳盯着她水潤漂亮的雙眸,“所以她到底說了什麼?你聽到什麼就說什麼。”
林枝行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頰,感受着他皮膚的溫度,“他讓我照顧好你,她說她很抱歉,你是她的驕傲?”
她有些不确定,是說的這個吧。
但這話從金艾琳的嘴裡說出來怎麼那麼詭異呢?
而且為什麼要和她說?
林枝行受寵若驚,總感覺有些不夠真實。
“嗯……”
金嘉勳撐着自己的腦袋,若有所思,随後,他釋然般躺在床上,長舒一口氣,“不搞你了,我要睡了。”
他乖乖躺在一側,閉上了眼睛。
林枝行看着他的睡顔出神,她竟然罕見的失眠了,一直都睡不着。
第二天,林枝行一大早就起來收拾自己的行李。
金嘉勳揉揉自己的眼睛,問道:“這就走了?”
林枝行道:“是啊,得回去了呀,明天還要上班呢?”
金嘉勳“哦”一聲。“我去開車。”
到了滬江市,天空開始淅淅瀝瀝下小雨,在車窗上留下如同靜脈一樣的痕迹。林枝行隔着玻璃撫摸着這些水痕。
他突然停在路邊,問道:“你想和我結婚嗎?”
林枝行看着他趾高氣揚的模樣,有些不滿道:“你是在通知我還是在征求我的意見?”
金嘉勳道:“我當然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不過,你難道會拒絕嗎?”
林枝行放下手機,正面對着他的雙眼,道:“我還在事業的上升期,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你知道嗎?我們女性如果太早擁有家庭,很容易成為晉升路上的絆腳石,等我升了D再說吧。”
她就像一台精密的機器一絲不苟的說着這些話,冷酷無情卻句句有理。
金嘉勳冷笑一聲,依舊是那副不屑一顧的表情,“你這話說得有理,但也得看結婚對象是誰。”
掏出了一個首飾盒,“嘎達”一聲,裡面露出一枚大鑽戒。
璀璨若星辰,視線無法挪動,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感覺不小心吹掉了兩個分子都損失慘重。
“你自己掂量一下,和我結婚,是你的絆腳石,還是你的登雲梯。”
林枝行呆滞了半晌。
金嘉勳道:“希望我下跪的時候你不要像現在這樣沉默,我會很丢人的,pretty,please?”
說着他合上首飾盒,又放回自己的口袋裡。
林枝行淡淡道:“好。”
她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車水馬龍,就像是血管裡的紅細胞,在源源不斷向城市的中心輸送着鮮活的氧氣。
孤獨與幸福,天真與成熟,仇恨與感恩,都在此刻化作城市上空的雨,在車窗上流瀉。
她曾經以為她在滬江的每一天都是凜冬,心上是沁入骨髓的冷雨,她會在冬天艱難的成長。
但她發現,冬天總會過去的,春雨也會如約而至,每一場都代表了更溫暖的明天,随風潛入千門萬戶,細潤無聲,從此萬物複蘇,生生不息。
現在駛向的地方,是春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