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儒生昂頭,騰出手來把手裡的石頭輕輕蹭了蹭阿若的手背,石頭被穩穩接過之後便低頭穩住重心。
不一會兒,頭頂就開始掉落一些零碎的泥塊。
可能是滲了水的緣故,泥土都比較松軟,沾水成塊之後并不難挖,不一會兒頂部就出現了一個向上的錐形。
随着阿若的動作,滲出水珠滴落的頻率越來越快,滴在地上暈染了一片暗色。
周儒生緊緊盯着地上的那片暗色,胸口的隐隐作痛讓周儒生有些眼花缭亂,一時間眼中的那片暗色好像霎時間就變大了一般,腦子裡瘋狂告訴自己快了快了,隻不過越發顫抖的雙腿不難看出其主人已經快到了零界點。
“哥哥,你來看看挖通了嗎?”阿若的聲音讓周儒生的眼神再次聚焦,看見地上的暗色大小不變,他也沒多在意,擡頭應了一聲。
他深深吸氣往後退了幾步,擡眼剛剛好能看到那個向上的洞口,隻不過還沒有透出亮光。“還沒有,但我估摸着快了。”
“可是我夠不着了。”阿若舉起手來向周儒生示範,想讓哥哥能夠更好的估算。
“沒事,我踮起腳來,阿若試試還能不能再挖。”他走回到洞口之下,咬牙踮起了腳尖。
“夠到了。”
阿若的動作一刻不停,頭頂的土屑不斷掉落,比起之前還快了不少。她能感覺到哥哥快撐不住了,托起她的雙肩抖的厲害。
她眼睛看不見,隻好一隻手來挖一隻手向上探。終于,最後一塊土屑掉落之後,她拼命伸長出去的手在這一次沒有了阻擋。洞口不大,僅僅隻能伸出指尖,連手掌都不能通過,但雨水落下砸在她指尖的觸感讓她心跳如雷,原本刺痛如火燒的眼眶在這一刻也好像被撫平痛覺。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接觸過外界了,隻是雨珠落地的自然景象,她依舊覺得鮮活無比。
阿若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哭,她無數次夢見自己逃回了地面,這一次是這樣的近。她想,如果眼睛還在,她多半會哭的,不過這樣也好,哭不成了以後就都笑着。
“哥哥,通了!挖通了!”
她能感覺到一直支撐住她的雙肩好像瞬間卸力了一般,接着就是好幾個踉跄,就在她以為要摔下去的時候,哥哥的肩頭又重新有力,晃晃悠悠了幾下終究是穩住了身形。
阿若很擔心,“哥哥,你沒事吧。”
她沒得到回應,隻聽見急促的呼吸聲。她看不見周儒生的情況,隻好伸手去摸,掌心裡卻被塞進了一個小巧的銅墜。
“阿若,把這個鳴镝伸出洞口,拉開下面的環扣。”
阿若應聲,再次向上夠去,在對準後沒有猶豫地拉下環扣……
“呲─”
一聲獨屬于遠征軍的鳴镝肅聲淩空而上,直至在空中綻開了一朵軍旗圖騰。
遠征軍自一直以來都是由開國将軍的周氏後人掌管,其中特有的鳴镝更是升空即召,萬關必達。
此刻都城外的駐軍營裡,陳粟一把掀開營帳,沖外面大喊:“帶上一隊人馬,快!快!”
雷雨交加的天氣并不能阻擾什麼,馬蹄在泥水坑裡踏出了朵朵水花,一隊人馬快速向都城内行去。
而另一邊的地牢裡,周儒生因為力竭直接摔了下去,就算意識已經不太清醒卻依舊護着阿若,倒下去的時候沒讓人摔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