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擅長操縱人心的邪魔盯上,宋今禾總覺得自己以後走夜道都會後心涼飕飕的。
江景宴伸出手臂,看起來是想要扶她,“走吧。”
宋今禾猶豫片刻,考慮到現在若是她逞強,痛的還是江景宴,也沒有扭捏,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讓他分擔自己的身體重量。
她盡量放慢步子,不讓四肢行動牽動傷口,“這個術法多長時間結束?”
隻是過了一會,要不是身上還穿着血衣,宋今禾都快要忘記自己受傷的事實了,若是恢複痛覺的時候沒有準備,被打一個措手不及,她一定會驚叫出聲,痛苦加倍。
一想到那個場面,她的臉皺了皺,“你提前告訴我,也好讓我有時間做個心理準備。”
江景宴聞言颔首,“好,屆時我會告訴你。”
他們走得慢,一路上卻也沒遇見任何人,一直到了那間垮塌的房屋附近,才看見了天陽的身影。
他将衣裳的下擺系在腰上,收窄衣袖,正來來回回幫着搬運東西,他的臉上滿是灰塵與汗水,一張俊秀的臉也因此打了折扣。
此時的天陽看起來不像是來此處降妖伏魔的俠士,更像是地道的長工。
恰逢運送完一趟石磚,回來繼續搬運的天陽,看着迎面走來的宋今禾二人,手裡的石磚差點摔到地上。
宋今禾挑眉道:“這是,伏妖司的新業務?”
天陽看他們二人身上明顯的傷勢,便知曉方才必定經曆了一場惡鬥,罕見地沒有嗆聲,而是好言好語回應道:“劉大夫的家毀了,這裡距離縣城還有段距離。大夥便自發地聚集起來先幫他修繕修繕,好歹能夠遮風擋雨,湊合些時日。至于我跟與同,自然是好心人辦熱心事,一道幫忙。”
他話音剛落,與同也來到此處,準備再幫着搬運些東西,他的模樣也比天陽好不到哪裡去,看起來也是灰塵仆仆,宛如在地上剛剛打了幾個滾。
宋今禾禮貌後退,“如你所見,我現在這方面幫不上忙了。”
江景宴拉住她,不讓她再繼續後退,下決斷道:“宋姑娘受傷頗重,我們即刻啟程回京都。”
這就要回去了嗎?
宋今禾想起自己來這裡的初衷,探頭在遠處修繕房屋的人群裡面尋找,卻沒能找到宋繁的身影。
她若是貿然再上前去詢問,怕是也沒有太好的機會。
她沒有說話,天陽和與同一直以來都聽從江景宴的安排,自然也不會拒絕,當下便和村民打了招呼,一同去把他們來時的馬牽過來。
若是讓此時的宋今禾騎馬走上一日回京都,她自己或許不會有太大的感受,江景宴恐怕會痛不欲生。
在天陽和與同牽馬來到他們身邊的時候,宋今禾意識到了這一點,眼神飄忽,沒說出那句“她也有一匹馬”。
江景宴面色不改,讓天陽和與同先行出發,去附近的縣城租借一輛馬車,也可以替劉大夫聯系專業的工匠過來修繕房屋。
天陽原本還因為他們抵禦不當,叫别人房屋坍塌心頭過意不去,聞言連聲應下來,拉着與同立即拍馬出發。
江景宴扶着宋今禾調轉方向,“我們去村口等他們吧。”
宋今禾點頭,借着他的力量緩步向前,她感受不到疼痛,隻能盡可能地放輕步伐,生怕觸動了傷口,讓江景宴難受,行走起來,比她自己承受疼痛時還要小心慎重。
二人的身影緩緩離去,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一道身影從斷壁邊探出,随後無奈道:“娘,他們已經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老婦人坐在牆的另一側,借着斷壁遮擋,方才那個角度宋今禾沒能看見她。
宋繁疑惑道:“娘,你為何不讓我跟姐姐說幾句話好好告别,這次我們能夠重逢,多虧了她。”
老婦人聞言,眼神陡然淩厲起來,斥責道:“不許叫她姐姐!”
宋繁好不容易才和母親團聚,不想因為忤逆她而惹她生氣,低頭連連道歉,“好好好,我不叫了,不叫了還不行嗎。”
他撿起方才幹活的工具,“娘,我幹活去了啊。”
老婦人望着宋今禾離去的背影,神情怅惘,“已經長成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