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他躺在床上又休養了三天才完全恢複過來。
這一切林鈞都看在眼裡。沒有多少生理常識的他,搞不清楚狀況。被時予安的狀态吓得六神無主,直到現在都十分擔心。
時予安喝了一口他遞過來的蜂蜜水,将手中的檢測報告遞給他,笑了笑,“恢複的不錯。”
果然,在看了看檢測報告之後,時予安聽到林鈞猶豫着開口,“先生,上次我将現狀報告會軍内之後。顧元帥通知我已經可以複職了。”
診療室内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話突兀的陷入凝滞。
時予安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林鈞隻是在他這裡修養。等到恢複好自然就會複職,回到第六軍團。
可真等到這個時候,時予安卻隻覺心間滾落了一顆話梅,泛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恭喜你。”,除了這三個字,時予安不清楚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什麼時候走?”
“今天下午。”
說完這句話後,林鈞猶豫躊躇了很久,“那個,先生。”
“你說。”,時予安思緒有些飄忽,随口應答着。
“我以後還能回來嗎?”
“什麼?”,時予安有些不可思議的擡起頭。
見到時予安的反應,林鈞的臉上閃過尴尬,他撓了撓頭試圖為自己的話找補,“如果先生嫌棄我……”
時予安一直知道他容易敏感多慮,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接過話頭,“不會,你随時想過來都可以。要來記得提前給我發消息。”
畢竟大多數時候,時予安都不在療養院。
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時予安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你的房間給你留着,安安很喜歡你。軍裡有假期,你可以出來陪陪他。”
林鈞沒有再多說些什麼,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會的,先生。”
在得到這個回答之後,時予安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原本緊張的心一下子松懈下來。
………
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幫助林鈞一起收拾好行李,時予安又給他裝了一大盒向導素。
“東西不要忘,向導素不夠用就發消息給我,我給你寄快遞。有不舒服别逞能,記得及時來找我。第六軍的駐紮地不遠,有事情不要拖着。”,他語氣很自然的囑托着,說完又瞬間愣住。
他突然發現,這樣的事他好像早就做了無數遍,這樣的話他也早就說了無數次。
“那我走了,先生。”
“嗯。”,時予安輕輕點頭,目送着林鈞的背影逐漸走遠。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那麼清晰的認識到林鈞是一個軍人。
一個,像是他的父親,像是他的哥哥那樣的軍人。
一個像是一捧流沙,輕易就會離他而去的人。
“等一下!”,就在林鈞即将走出療養院大門的前一刻,時予安終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林鈞背着包,有些疑惑的回過頭。
“你,真的會回來看安安嗎?”,時予安忍不住詢問。
就像是二十多年前,一個剛剛失去了母親的小向導,也是這樣扯住自己父親的衣袖,滿臉期許的詢問,“你會回來陪我嗎?”
“當然,一有時間我肯定會的。”
“當然,一有假期我肯定會的。”,林鈞毫不猶豫的點頭回答。
可惜,當年的小向導隻得到一個個讓他失望的通訊。
【抱歉瑞瑞,我突然有會議,原諒我這一次吧。】
【對不起,我的小北極星。】
【抱歉……】
父親總是越來越忙,讓他“工作”繁忙的事情再也無法挽回,戰争打響——
“這一戰結束,你就不會再忙了吧?”,最後送父親出征前,他還在天真的幻想。
“當然,等到和平下來,我這個職務就會很清閑了。”
然而當時的時予安并不知道,和平這兩個字,總是伴随着鮮血為代價。
這一次,他連一句道歉都沒能等到。
騙子,都是騙子。
“先生?先生你怎麼了?第六軍并未戒嚴,假期很寬泛,我回來的機會很多。”
時予安渾身僵硬的回過頭,不想讓林鈞看見自己已經紅了眼眶,“嗯,我知道。”
“那,再見?”
“再見。”,時予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在顫抖。
再見,希望你不會失約。
………
作為從小一起上學,一起長大的玩伴。顧宴清很自然的從自己老爸手裡攔下活,負責接送林鈞複職。
回到軍隊之後,林鈞還需要辦理很多手續。
顧宴清接到林鈞之後,很自然的就将他送去了事務處。
讓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一過來就發現顧東辰很早就等在這裡。
“老爸,你怎麼來了?”,顧宴清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詫,複職手續是什麼很重要很難辦理的業務嗎?為什麼顧東辰會親自過來。
顧東辰神情有些嚴肅的看向林鈞,“你知道你這種情況下複職,需要登記确認負責向導吧?”
林鈞自然的點了點頭,他臨走前還特意通過療養院診療台上的标識确認了時予安的信息。
這就是顧東辰跟過來的關鍵,“時予安”這個身份是假的呀!林鈞今天要如何進行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