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風的羽絨服裡貼上了暖寶寶,顧黎舟應着邊延的手,把手機遞過去,“一路上都坐大巴嗎?”
手機戴着贈送的透明手機殼,在背後也貼上暖寶寶,溫度太低手機手機掉電很快。
“外面零下二十度。”
“我們兩個留在山上了怎麼辦?”顧黎舟笑着搭在邊延肩上,看外面黑色岩石上的白雪。
“凍幹中射,讓輔助來救我們。”
租上皮質的護膝再上大巴車,車程40分鐘,天池不開放加上周二,大巴上的人不算太多,各自帶着口罩小聲閑聊。
雖然沒有兩人包的車暖和,但把風雪隔絕在外面,車窗上是凝結的白色水汽。
顧黎舟的指尖有溫度,越過邊延,不負責任地在玻璃上寫起字來。
BY。
GLZ。
他認真寫着縮寫,滑落的水滴暈開字形。
到此一遊。
“字有些醜。”邊延哽了一下。
“噓,誰不知道呢。”
邊延這麼說着,還是拿出手機拍照,顧黎舟想起來要拍照,把拍照的邊延給拍了進去。
下山後一腳就陷進松軟的雪裡,太陽被遮住沒有多刺眼,雪地摩托排隊的人不多,還看到了幾個小孩。
“還不戴帽子嗎?”
顧黎舟跟在邊延的身後,看他伸左腳就跟着伸左腳。
“不冷。”
雪花飄落在黑色羽絨服上,分叉和脈絡清晰,沒有迅速的融化,挽留在他的袖口上。
上山後遺憾地打卡帶着“天池”兩字的石碑,往下走步行,冰凍的瀑布,冒着熱氣的溫泉,剛剛撈出來的溫泉蛋放進塑料袋裡,然後再放在口袋裡保暖。
擡頭看不多高,總之很高的雪山,顧黎舟幾次停頓,看熱氣會在多高的地方消散。
“小心點,前面有人摔了。”邊延扯他的袖子,把顧黎舟拉回來白皚皚的世界。
松軟的雪不容易摔跤,被行人踩多的地方雪融化又凝固成冰,危險程度直上幾個檔次,不過摔倒了也不疼。
兩個人無聲地跟在一群人身後,聽他們請的導遊娓娓道來這裡的傳說。
走過一部分的平路又到樓梯,過冷的空氣讓人清醒,又讓人迷失。
邊延确定着這個第一次來到東北的人沒有走丢,走神地想起淩晨夜裡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比賽。
2019年的秋季賽總決賽,一場4:1碾壓結束的比賽,播放量随着“考古”早就超過了百萬。
右腳踩過去,落腳不是柔軟,堅硬的冰面帶着人加速。
不應該熬夜,也不應該在睡不着的時候打開那場比賽。
顧黎舟急忙蹲下,“摔到了嗎?”
邊延深吸一口氣,有些疼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丢臉。
“我沒事。”他站起來,右腳一下站不住,幸好被顧黎舟扶住。
“扭到了?希望沒有骨折。”
隔着防水的靴子和護膝,看不出腳踝上有沒有傷到骨頭或是筋。
“沒事,我扶着欄杆就能下山了。”
“不愧是我的射手。”顧黎舟整理着衣服在他面前半蹲下,“打不過不知道叫人就算了,也不願意别人幫忙。”
“我背你。”
原來搭在顧黎舟肩上的手像被燙到一樣收回去,“不用,我能下山。”
“聽我的。”他回頭,看不明白邊延的眼神,不過這個年紀的男生,應該是不好意思。
“好不好?”
雪花落在臉頰上,邊延将羽絨服的帽子戴上。
白色的絨毛蹭到了顧黎舟的臉上,癢癢的讓他笑出聲來。
“你是不是瘦了?”
心猛烈地跳動,邊延放緩呼吸,不想要顧黎舟發現。
“沒有。”
“以前臉上還有些肉,現在一點都找不到了——瘦了還是長大了?”
青訓裡十六歲的少年好像已經很遠了,現在他背着的是他的隊友,朋友,兩個人前一天一起救了一個生命。
“早就長大了。”
邊延的嗓子幹澀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喜歡上顧黎舟了。
從厲害的選手,到可以信賴的隊友,然後變成朋友。
原來他早就習慣了顧黎舟,在不經意裡希望他可以靠近自己。
排位賽閃爍在自己屏幕裡的ID,拿下勝場後搭着彼此的肩鞠躬,吃午餐的時間坐在一起,聽顧黎舟慢慢複盤。
他悶着聲音,“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一會。”
“不要。”邊延看不到顧黎舟的臉,聽他的聲音像骨傳導一樣的共鳴,“我背的起,等下山了,我們去醫院看看。”
周圍不斷有人看過來,看一個男生背着另一個男生。
但風雪大,邊延隻能看見自己和他。
顧黎舟是直男,一個知道男同性戀,把賣腐挂在嘴邊的直男。
也好,他可以在賽場之外,過上他期望的,平實的生活,就像一班不改變線路的公交車一樣。
而自己會成為他很好的隊友。
起碼會站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