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绮羅小半年的廚藝精進,太宰治已無須遭受胡蘿蔔主廚的荼毒。
“即使如此,一會兒迫不及待去監獄的人也是治。”
對于太宰治愈發毒舌的說話方式,神樂绮羅也不再是那個苦惱思考過後才能磕磕絆絆回答的人。
晃晃悠悠的腳尖一頓,太宰治鼓起腮幫子。
绮羅變壞了。
而且他才沒有迫不及待!
将一份咖喱飯裝入保溫杯,神樂绮羅解下圍裙。
“治,吃飯了。”
太宰治在沙發上咕噜咕噜滾了兩圈,小臉正好埋進沙發縫。
說話聲變得蜜蜂一樣嗡嗡嗡:“好哦。”
“先洗手。”神樂绮羅摘下圍裙。
這幾個月,小孩的個頭像小蔥一樣竄高了一截,現在不用踩小凳,踮起腳能夠到水龍頭開關。
嘩啦啦的水流湧出,太宰治搓了搓手心手背,正要關水,神樂绮羅眼尖發現他手指上的一道小傷口。
绮羅捉住他的手,皺眉:“又是家政課上劃到的嗎?”
貴族小學的興趣社團不同凡響。
先是第一個學期,治總是對一張人體解剖圖嘀嘀咕咕,之後又用家裡的每一把鎖練習了□□。
第二學期開設家政課後,手、胳膊經常出現劃傷,導緻醫藥箱的使用頻率大大提高。
懊惱歸懊惱,神樂绮羅沒有阻止小孩發展愛好的想法。
太宰治眨眨眼睛:“是。”
如果拿手術刀解剖屍體算家政課的話。
手上的傷口不算大,隻不到一厘米的一道,但割得有點深。
“家政課用的刀太鋒利了。”神樂绮羅不開心地說。
雖然他有時候也嫌菜刀太鈍,索性用肋差切菜。
像舉貓咪一樣,他把太宰治端端正正放回沙發,接着從茶幾下抽出醫藥箱。
傷口被碘伏滲入的感覺并不好,太宰治忍不住往後背了背手,耍賴地拖長音調:“绮羅,會疼——”
神樂绮羅故意闆着臉:“那就别讓我擔心。”
他用棉簽蘸了藥水,小心地在傷口和周圍塗了一圈,撕開創口貼。
“想要繃帶。”太宰治戳戳醫藥箱裡的繃帶。
是了,小孩對繃帶的偏愛最近變得格外明顯。
最終神樂绮羅用剪刀裁了一小段下來,往小孩短短的手指上纏了幾圈,打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太宰治滿意地吹了吹,蝴蝶的兩個翅膀上下翻飛。
咖喱分為兩份。
一份是給織田作之助的特辣版,另一份是神樂绮羅和太宰治兩個不能吃辣人的微微微辣版。
看着保溫盒裡的特辣咖喱,太宰治咬了咬勺子。
在手上那道很細很細的傷口愈合之前,他不被允許使用筷子——
“過度保護欲”,當神樂绮羅說明的時候,太宰治哼哼唧唧說了這個單詞。
“那麼就當是治不愛惜自己的懲罰。”神樂绮羅堅持。
“前兩天有個老頭故意給了織田作一本撕掉結局的書,然後織田作為了結局,決定再也不做killer,轉行當一個小說家。”
小說是《明暗》,雖說是絕版舊書,但绮羅的書架上有整整三套。
“我說我知道結局,織田作卻說結局隻能由他自己來寫。唾手可得的真相為什麼要放棄?”
太宰治眼中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困惑。
神樂绮羅思考:“有些事情需要實踐才能理解。結局之于織田,大抵就是這樣的東西。”
而對于绮羅自己,則是另外的事——比如有時候,放過敵人比殺死敵人更能達到目的。
織田作之後,試圖暗殺神樂绮羅的殺手變得更多了,甚至一些人通過要挾太宰治威脅他。
最終,他做了一個選擇。
将所有矛頭對準太宰治的殺手連同雇主一起屍沉東京灣,而隻對他動手的殺手扭送進監獄。
現在,神樂绮羅仍舊時不時被殺手騷擾,但再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對太宰治動手了。
“等等、那織田作的保釋計劃豈不是泡湯了!”神樂绮羅忽然想起來,“谕吉從政府辭職了,政府原本想招攬織田作接替谕吉的暗殺工作來着。”
對于福澤谕吉的離職,绮羅不算驚訝,從對方抵觸暗殺鷹派可見一斑。
意外的是,谕吉竟然選擇先告訴他,而不是福地櫻癡。
為此绮羅還被福地櫻癡追問“福澤為什麼離開?”“你為什麼不加入獵犬?”,雖然他不知道前後兩件事有什麼聯系。
“哼、織田作的木頭腦筋才轉不過來。”太宰治輕哼一聲,跳下椅子。
“我和你一起去。”神樂绮羅推開桌子站起來,“明天的任務令人頭疼,我需要去一趟辦公室确認資料。”
“什麼?”太宰治轉頭看他。
“取締一個非法組織。”神樂绮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