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讓你跳!讓你拐小孩!踢到鐵闆了吧!該!
森鷗外嘴角抽了抽,不知為何,他覺得這隻貓在罵他。
這下好了,不僅神樂绮羅這樽殺神,連隻野貓也敢踩到他頭上。
神樂绮羅餘怒未消,眼睛微微眯起,緊盯森鷗外,大有撿起手術刀再把人從頭到尾刀一遍的沖動。
绮羅懷裡,三花貓同步翻了個白眼,也是氣得。
這倒黴弟子誰愛要誰要吧,他一把年紀托關系,拉下老臉給森鷗外鋪路,誰知道倒黴弟子轉頭把人家家裡的小孩教得自殘了。
越想越氣,三花貓又沖森鷗外開口,仗着不做人不用顧忌名聲,可勁兒罵:“喵喵喵喵!”
森鷗外全身上下就沒一處不疼,手術刀鋒利,割得深,恢複起來慢,更别說身上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小腹又被捅了幾刀,血噗呲噗呲往外冒,痛得他龇牙咧嘴。
三花貓一直扒在神樂绮羅胸前,不肯放手,他不好動作。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沒完沒了地震動起來。
三花貓松了口氣,他找的外援到了。
神樂绮羅幾眼掃完簡訊,種田山頭火沒有一句話提到森鷗外,但這個節骨點發消息本就說明什麼了。
他看着狼狽不堪的森鷗外,冷淡地撂下話頭:“别讓我再看到你出現在治身邊。”
森鷗外抹了把臉,他看出神樂绮羅眼裡的殺意雖然減弱,但卷土重來也就是下次的事。
“太宰君主動找我的情況怎麼辦?”
神樂绮羅瞥了他一眼:“全部算你頭上。”
森鷗外被看得涼飕飕的:“……”
他讨厭不平等條約。
神樂绮羅抱着貓,頭也不回地走了。
手上全是髒兮兮的血,他不想弄髒漂亮貓貓,僵硬地避開小家夥的蹭蹭。
三花貓看着他别扭托着自己的姿勢,輕輕歎了口氣,明明是個好孩子,竟然被混蛋弟子逼到這份上。
咻地一下,三花貓竄到神樂绮羅肩頭,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與剛剛激烈的貓貓叫罵聲不同,它軟和又綿長地“喵——”了一聲。
無聲中,神樂绮羅眼神柔和下去:“不好意思,這次也沒帶小魚幹。”
他早上将太宰治送進學校後馬不停蹄回異能特務科處理事務、請假、變裝。
他在太宰治身後跟了大半天,眼看小孩貌似心情不錯,也沒有尤其熱衷冒險。
原本神樂绮羅的心都快放下來了,誰知一到森鷗外的診所什麼都變了。
後面的事也不用再說。
總之,時間快到下午三點。
神樂绮羅忙着回去清理血污,去校門口接治,順道回家路上買幾隻螃蟹。
“你要和我回去嗎?”神樂绮羅點點三花貓濕漉漉的鼻子。
三花貓從他的左肩繞到右肩,又一次親親熱熱地貼貼。
“喵喵~”三花貓叫喚了兩聲道别,随即從神樂绮羅的肩頭一躍而下,竄入陰影裡不見了。
夏目漱石忙着撈便宜弟子,他總不能真叫對方失血過多死在戰場上。
雖然以森鷗外忍辱負重的個性,爬也得爬回診所自救,還要牢牢記着這筆賬,直到五年十年逮到機會報仇——
所以夏目漱石才會選中森鷗外,因為他知道,森鷗外無論如何都會坐上那個位置。
神樂绮羅沒去辦公室,直接回了宿舍。
他草草包紮了一下掌心的傷口,處理掉身上的裝束,洗幹淨所有的血腥氣。
他特意挑了制服以外的休閑服,讓自己看上去心情更好些。
而一想到能牽着治軟乎乎的手回家,神樂绮羅一身戾氣無聲無息消散了。
走在熟悉的通向學校的道路上,神樂绮羅不由自主地反省。
按照森鷗外的供詞,小孩身上的傷口并不是對方幹的……他以後要更加注意治的心理狀況才對。
隻要稍稍一想太宰治面無表情自殘的樣子,神樂绮羅的心髒差點跳停幾秒,指尖甚至不受控制地隐隐發顫。
他不顧掌心的傷口,強行活動了一下手指。
這種被狠狠啄了幾口的揪心感總算散去了一些。
很快,神樂绮羅來到與學校一街之隔的地方,他期待地看向小學門口,不過今天的家長有點多,擋住了視線,他隻好靜等下一個綠燈。
神樂绮羅幾乎無法遏制想要馬上看到小孩的願望。
治總會懶懶散散地靠在樹幹上,有時候舔着一跟棒棒糖,有時候翻着口袋漫畫,更多時候漫無目的地發着呆。
而那雙黑珍珠一樣的瞳孔,在見到他刹那會灑滿金箔,變得晶晶亮……
紅燈轉綠。
神樂绮羅迫不及待穿過人行橫道,看向校門口左邊第三棵樹,那是治一直等他的地方。
他們昨天約好了去海鮮市場一起挑螃蟹,治甚至破天荒願意嘗試芹菜,還有織田作的咖喱飯……
然而笑意很快僵硬在神樂绮羅眼底——
治不在第三棵樹下。
也不在第二棵、第四棵,或者随便哪一棵樹下。
沒有,哪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