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個芝蘭玉樹的少年,現在卻委委屈屈的縮成一團,坐在地上,眼眶泛着紅,眼睛上覆了一層水霧,抽泣聲都不敢太大。
段城策心中莫名感到心疼,他猶豫着,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抱起地上的謝清遲,摟緊懷裡,低聲安撫。
“清遲,别哭,是我不好。”
謝清遲止住了抽泣聲,低聲問道:“師尊,你是不是讨厭徒兒?”
也不知究竟是問何人。
段城策急忙否認:“不會,怎麼會呢?為師不讨厭你,為師喜……”歡你。
但不知怎的,這最後一句話說不出口。
“那你為何要推開徒兒?”
段城策心一緊,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他是因為自己對好友的徒弟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嗎?
他正糾結要如何解釋,懷中的少年又開始抽泣,段城策急忙說道:“是為師的錯,是為師的錯……”不斷重複。
懷中的少年總算是安靜下來,沒過多久,謝清遲睡着了,隻留下段城策一人靜坐在那。
想了許久,段城策低頭看向懷中的少年,還是那麼乖巧,他不禁又伸出手,想要觸碰,剛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該克制些。
莫說清遲已有未婚夫,就算沒有,以他的身份,總歸是不應該的……
罷了,還是不想了。
段城策小心翼翼地抱起懷中的少年,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将謝清遲放在床上,自己坐到一旁,開始靜心打坐。
……
翌日。
謝清遲醒了,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有些疑惑,這是哪?他為何會在此處?
“清遲師侄,你醒了。”
見到來人,謝清遲眼神一動:“段師叔好,請問這是何處?”
段城策仔細觀察着謝清遲的神情,回答道:“這是我的房間,昨日你喝酒醉倒了,我把你帶到房内睡覺。”
他頓了一下,斟酌着語氣:“清遲師侄,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
謝清遲面露疑惑:“記得什麼?師叔是說昨日喝酒吃肉的事情嗎?當然記得。”
段城策抿了抿嘴:“就是……昨日你喝醉酒後發生的事情。”
謝清遲語氣自然:“段師叔,你不是說我喝完酒後醉倒了嗎?後面還發生了什麼嗎?”
段城策暗自苦笑,他不記得了。
也好。
就當作一切沒有發生過。
這樣是最好的。
段城策嘴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沒什麼,就是你喝醉酒後,嘴邊一直念叨着你師尊。”
謝清遲臉上有幾分不自然:“興許是太久沒見到師尊了,有些想他,段師叔見笑了。”
段城策應付地笑了笑:“不礙事,真羨慕紫衍有你這麼個乖巧的徒弟。”
“段師叔謬贊了。”
謝清遲見段城策不再言語:“段師叔,若是無事,晚輩先離開了。”
“無事,你去吧。”
謝清遲從容走向門口,不緊不慢,經過段城策時,與他擦肩而過,呼吸亂了一瞬,很快又調整好,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走出狂劍峰後,謝清遲才放松下來,臉上不再平靜,滿是複雜。
昨晚發生的事情,他記得一清二楚,想是喝了酒,腦子糊塗了,見段師叔哄他叫自己師尊,便也借着酒性,心甘情願地把段師叔當作是自己的師尊。
段師叔對他這般好,先前百煉塔的事,不僅沒有責怪他,反而還幫他收拾爛攤子,想送丹藥感謝段師叔,段師叔又拿出更為珍貴的靈酒和妖獸肉招待他,他都看在眼裡。
但是他卻被酒壞了腦子,一時不清醒,做出這般冒犯長輩的逾越之舉。
總而言之,也是他對不起段師叔,若不是他做出那般舉動,段師叔也不會……
若是真清醒着,他是絕不敢做出那種事,他也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段師叔,而今最好的辦法,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段師叔應當也是這麼想的。
這件事戳破了,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段師叔來說,沒有任何好處,隻會有無盡的麻煩,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
但刻意回避更顯得奇怪,以後隻把段師叔當作正常長輩來看待便可,修真界歲月漫長,他與段師叔以後碰見的次數定然不會很多,以後,日子久了,什麼都會忘了的……
說來,他是去送丹藥的。
但是……他的丹藥好像還沒送出去。
也罷,以後再找個機會補上。
不過,不是現在,如今這情況,兩人見了面,想必也是頗為煎熬,兩個人都難堪,段師叔定然也不想看到他,他還是過些時候,再去送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