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聯盟軍校近身格鬥課的滿分通過學生,阿洛伊斯在近身格鬥方面堪稱天才,他甚至曾經在落單時赤手空拳放倒過一隻攻擊型巨蟲,等到警衛隊看到他的信号槍匆忙趕來時,他已經把那隻蟲子的六條蟲刃都卸下來,留一個還活着的蟲身光溜溜在地上打滾,等科學院回收處理。
他有着高超的格鬥技巧,豐富到堪稱恐怖的實戰經驗,這些經曆過生死淬煉的東西幾乎刻在他的靈魂裡,哪怕他變成了身高嚴重縮水的七歲孩子,那些刻在他靈魂裡的東西也不會被磨滅。
達尼洛在看到阿洛伊斯被人揪起衣領時目眦欲裂,但很快,他的表情随着阿洛伊斯一拳轟到那個查格諾星人的臉上而變得呆滞,對方捂着臉仰面倒在地上大叫的下一秒,阿洛伊斯一把抓住了對方還抱着球的那隻胳膊,動作快到達尼洛看不清。
他發誓自己聽見了一種讓人牙酸的骨骼扭曲的聲音。
球滾到地上,耀武揚威的查格諾星人倒在一旁,捂着眼睛抱着胳膊瘋狂嚎叫。
一旁的克萊亞瞪着一雙紅紅的眼睛,大張着嘴,連哭都忘記了。
阿洛伊斯平靜地站起來,擡頭看向那個把達尼洛摁在地上的那個查格諾星人,他正一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他像看到怪物似的一聲尖叫,顧不得還倒在地上的同伴,就站起來屁滾尿流地往巷子裡跑。
阿洛伊斯也沒有什麼追着人打的心情,他走過去,朝還趴在地上愣住的達尼洛伸出手。
“亞,亞瑟……”達尼洛茫然地被人從地上拉起來,“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不是我厲害,”阿洛伊斯把另一個克萊亞也拉起來,耐心解釋道,“是他太弱了。”
技巧再厲害,經驗再豐富,他現在也隻有七歲而已,大概連原本百分之一的力道都沒有,他也沒想到這人弱雞成這樣,一拳就被他轟倒了。
但自己這具身體也真的很弱,阿洛伊斯垂眸,将自己因為脫力而發抖的右手藏進袖子裡。
“亞瑟,”克萊亞抱着阿洛伊斯的胳膊躲在他身後,看着還倒在地上抱着胳膊哭叫的人,期期艾艾開口,“你真的擰斷了他的胳膊嗎?”
“怎麼可能?”阿洛伊斯皺眉,再怎麼說對方也隻有十二三歲,還是個孩子,“我隻卸了他的關節而已。”
達尼洛和克萊亞不約而同小小地哇了一聲,從彼此的眼神裡都看出了濃濃的崇拜。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巷子外面傳來,又有人來了嗎?達尼洛茫然擡頭,就聽見身旁的亞瑟小聲說了句:“壞了。”
他擡手拍了拍達尼洛的肩膀,在那個查格諾星人的叫聲中一臉認真地問他:“你是會哭的是吧?”
什麼?達尼洛沒明白阿洛伊斯的意思,但還是茫然地點了點頭。
孤兒院今日輪值的老師拉森聽見萊利斯的彙報時覺得自己要昏厥了。
三個!三個孩子失蹤了!其中一個還是平日裡最乖巧懂事的亞瑟!
她立馬帶着其他在孤兒院的老師和幾個仿生人出來尋找,她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可怕的可能,他們可能迷路,可能被拐賣,可能……
她不敢想象那三個可憐的孩子會遭遇什麼!
所以當拉森和另外兩名老師一起看見巷子裡的那一幕時,她幾乎是出離憤怒,她那三個可憐的孩子像是落水的幼獸似的擠在巷子的角落,而那個平時就喜歡在孤兒院四周晃蕩的小混混正捂着一隻眼睛,用另一隻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孩子們。
倒在地上的那位查格諾星人要是知道拉森此時的想法一定會解釋,他隻是驚愕于那三個兔崽子變臉的速度而已。
“嗚哇哇……拉森老師……”三個人裡最會掉眼淚的克萊亞被阿洛伊斯輕推了一把後背,他心領神會地一把撲進拉森懷裡,“他搶我們的球!還要打達尼洛和亞瑟……嗚嗚嗚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坎加伊星人說的全都是大實話。
達尼洛雙手捂着自己的臉,他沒克萊亞那麼天賦異禀的掉眼淚技能,隻能閉着眼睛硬擠,心裡想着亞瑟對自己的囑托,達尼洛硬是逼自己擠出兩三滴來,也吸着鼻子挂着淚水撲進了另一個老師的懷裡。
拉森心疼到無以複加,她把克萊亞抱進來,再一把把站在一邊還沒來得及施展表演才華的亞瑟拉到身後,對那個查格諾星小混混道:“今天的事情不會就這麼結束,我會聯系你的監護人的!”
然後,也不管那個顫顫巍巍舉起手的小混混還要說什麼,拉森帶着三個孩子,氣勢洶洶地轉身離開。
“拉森老師……”在巷子裡沒來得及說話的阿洛伊斯被拉森牽着手,擡起頭,用盡畢生所學擺出一個最純良最無辜的表情,“我好像幹了一件壞事。”
拉森一愣,她将克萊亞遞給其他老師,蹲下來與亞瑟平視,這個在孤兒院裡最安靜聽話的孩子正一臉歉疚:“我用球打了那個人的眼睛。”
他可絲毫沒有要在孤兒院所有人暴露自己能力的打算,在拉森他們進入巷子之前,他幫那家夥重新接好了脫臼的關節,但眼睛上的青黑沒辦法恢複,隻好另找借口。
怪不得那個混混一直捂着自己的眼睛,拉森心下了然,她笑了笑,擡手充滿安撫意味地揉揉亞瑟那頭柔軟的金發:“這說明你是個特别勇敢的小朋友,你保護了達尼洛和克萊亞。”
阿洛伊斯隻眨巴着眼睛不說話。
“但是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拉森收斂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一定要先來找老師,知道嗎?”
阿洛伊斯乖乖點頭,虛心稱是。
夜幕降臨,阿洛伊斯穿着睡衣,對着鏡子洗漱。
他吐幹淨嘴裡的清潔液,又掬一捧清水洗臉,白天給了混混一拳的右手手背因為碰了水而刺痛着,再次提醒阿洛伊斯他現在隻是個七歲的孩子。
一個揮出拳,拳頭還要痛上幾天的脆弱小孩。
他情緒淡淡地擦幹淨臉上的水,借着洗漱間昏暗的燈光打量自己的手背,關節處有一些瘀血,還有一些擦傷。
他不打算為這種小傷再去醫務室,那個奧利弗醫師一定會追問自己這傷是從哪來的。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踩着拖鞋往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