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伊斯重重打了一個噴嚏。
不論是原本站在他面前指揮仿生人搬東西的比爾森·安文,還是對着比爾森·安文這種俨然把自己當主人的無禮行徑十分不滿的格裡弗斯,以及站在一側挂着官方式笑容的佩羅都在那聲噴嚏後齊齊緊張回頭,看向沙發上正在茫然揉鼻子的阿洛伊斯。
怪事,自己健康得要命,竟然還會打噴嚏了。
“亞瑟少爺!”還沒等格裡弗斯和佩羅動作,比爾森先一步驚叫一聲,三步兩步跑到阿洛伊斯面前蹲下,招呼一旁的随行仿生人将醫療檢測儀拿來,接着回頭毫不留情地用埋怨地眼神看向一旁的兩個人,“你們是怎麼照顧小亞瑟的?”
阿洛伊斯盯着面前小題大做的紅發男人,再一次感受到名為無語的情緒萦繞在自己的心頭。
比爾森·安文,珀西的親弟弟,是個不學無術但心腸不壞的二世祖,自己第一回見到這家夥時比爾森還沒滿十五歲,因為行事太過不着調而被自己的親姐姐珀西提前丢進了軍校訓練營,在營期間由于爬不上樹而被教官放狗攆,一有機會拿到光腦勢必會給珀西發通訊哭着要回家,後來珀西收到她這個弟弟的訊息都不再接收了,因為全是鬼哭狼嚎。
這種軟腳蝦當然是不能通過軍校選拔的,領袖家族内部雖然也有自己的升遷通道,但這位少爺是死也不肯再重回軍營,好在安文家族家大業大,額外養他一個米蟲也沒什麼問題,在自己死前那段時間他還聽珀西說這家夥正在搞什麼複古藝術。
所以這位聯盟冉冉升起大藝術家來這裡到底是要做什麼?阿洛伊斯無言看着面前的正對着格裡弗斯和佩羅頤指氣使的人,在心裡疲憊地歎一口氣。
佩羅剛要說話,就見一旁的格裡弗斯也迅速地看了自己一眼,目光裡的一絲不滿并沒有被耳聰目明的副官錯過。
總不能是昨晚采集的那點DNA對亞瑟少爺造成影響了吧,佩羅也被那一眼看得心下一咯噔。就在這時比爾森的侍從仿生人帶來了醫療監測儀,于是三個男人就都圍在沙發上的金發小孩面前等着醫療監測儀的結果。
診斷必然相當健康。
看着面前三個男人因為監測儀的結果齊齊松了口氣的模樣,阿洛伊斯簡直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得知了結果的比爾森仍十分不滿,他甩了甩精心打理過的紅色卷發,就像幾個月前登門的珀西那樣轉了幾圈,然後背着手啧啧了兩聲,不滿開口:“艾納爾這種單身老男人哪裡會養小孩?”
沙發上跟艾納爾同歲的另一個單身男性差點又被這句話嗆到,那三道視線立馬再次集中落在他身上,阿洛伊斯連忙閉目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比爾森跟他的姐姐一樣,對聯盟的這位新晉元帥沒什麼好感,他又不在軍部任職,自認是尊貴的聯盟公民的比爾森對艾納爾這個元帥連口頭的尊重都欠奉。
一旁的佩羅的表情倒是因為比爾森的口無遮攔有了波瀾:“安文先生,請注意措辭。”
紅發男人置若罔聞,隻朝一旁的侍從仿生人招了招手,在對方遞過來的光腦顯示屏上又噼裡啪啦點了一通,極其财大氣粗地一擺手:“除了我點掉的這幾個,剩下的今晚之前送到這裡來。”
佩羅皺眉:“安文先生,亞瑟少爺的日常生活有專人負……”
“我姐叫我來就是因為不放心小亞瑟被你們照顧。”比爾森對此毫不買賬。阿洛伊斯深吸一口,對方這種欠揍的态度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聽得他拳頭都癢了,但下一秒他馬上意識到比爾森話裡的意思,對方是珀西叫來的。
珀西知道艾納爾有一段時間不在首都星,并且接下來一段時間仍不能返回首都星,所以她才會派人來查看養在艾納爾家的好友之子的狀态;并且她自己應該也不在首都星,不然她會選擇自己上門。
而且派上門的對象——阿洛伊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面前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比爾森,珀西沒有選擇讓自己的屬下或者軍部其他的人來,她派來的是自己的弟弟。
阿洛伊斯看着面前吵嚷的幾人,擰了擰眉。
看來發生了一些不能讓軍部察覺的事情。
……
一艘低調的星艦在黃昏時抵達卡爾根星的私人港口,登陸台上,星艦靠港的巨大的氣旋将接應官一行人的制服下擺吹得翻飛,領頭的接應官将被風吹亂的銀色頭發抹平,黑色的瞳仁注視着視野裡緩緩開啟的星艦艙門。
“圖裡安閣下,日安,”有着标志性銀發灰膚的接應官擡起一隻手放到前胸,向來人行禮,“前往卡爾根軍區醫院的懸浮車已為您準備好。”
圖裡安·迦文古井無波的視線隻随意在面前一行人身上停留了一瞬,點了點頭當做回應。
……
視野裡茫茫一片大雪紛飛,長廊下人的呼吸很快凝結成白色的霧氣,但他仍裹着厚重的黑色大衣,倚着栅欄,像個孩子似的将頭探出長廊,看天空裡飄蕩的白色雪花,金色的額發很快被染上星星點點的白色。
海拉星是一顆三級居民行星,星球本身的資源并不豐富,絕大部分的居民成年後會選擇前往其他星域謀生,萊特中尉就是其中一員,他在年齡合格後報名參與了聯盟軍校的選拔營,通過選拔後進入軍校,畢業後加入了聯盟星際救援隊。
這也是聯盟很多普通軍人的人生履曆,除去那些背靠領袖家族的貴族子弟外,聯盟軍中更多的人來自這些默默無聞的居民星,聯盟疆域地幅遼闊,像海拉星這樣的居民星不計其數。
這些居民星缺少最尖端的科技,街道也不像一級星球二級星球那樣擁擠,就像眼前的海拉星一樣,安靜、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