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着鼻子暈乎了好半天，臉上挂着大片的血，還是鼻子抽動，聞到腥味，大腦的意識這才回轉。

“裴……裴延？”

“殿下！”

侍衛們連忙放下獸人，圍到卡洛斯的身旁。

然而卡洛斯來不及罵出髒話，男人就再次無視防禦，直接一把捏住他的脖頸，把人帶到了帝國中央辦公室。

處理政事的霍勒斯連忙放下手裡的文件：“裴延，你這是做什麼？”

卡洛斯滿臉是血，極為狼狽。

溫文爾雅的皇帝，和他天賦驚人卻嚣張跋扈的兒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男人扯了扯嘴角：“這句話，該我問陛下才對。”

*

大觀園内恢複了往日平靜。

這些日子潇湘館也陸續有人到訪，隻是黛玉以自己身體為由，一一回絕了賈母等人的探訪。

“我就不信了，這些人是懶怠看了，林姐姐難不成還不見我嗎？”

說話之人正是賈探春，她整日地悶在自己的秋爽齋，閑來無事，便意動着想要再起詩社。

她的聲音爽朗，極有穿透力地傳到潇湘館的裡屋。

披着外衣的少女微微一笑，對着雪雁道：“快去請她進來。”

賈探春進來先是屋前屋後打量了一眼，對着屋内的新奇布置有些喜愛，又是把黛玉連連看了幾眼。

“姐姐的病還未大好？”

黛玉坐在窗邊，手裡的茶爐子正在熬滾滾的茶水。

然而邊上站的紫鵑，托盤裡卻是黑乎乎的一碗苦澀湯藥。

賈探春見狀就搖頭：“本想林姐姐應該已經大好了，沒想還是打擾了你。”

“久不見你，你來了，我倒是高興。”

黛玉面不改色的喝着苦藥，歉意一笑：“妹妹不嫌棄，便在我這讨個茶喝，隻是我這屋子慣常吃藥，茶氣也跟着泛苦。”

“那有何妨？”探春爽朗，接過茶湯便是輕酌了兩口。

如今這園子裡，迎春嫁了出去，惜春又是個悶悶的性子。

林黛玉唯一願意走動的，便是探春和李纨了。

正巧，她心裡還有一樁事，想要托付探春。

大觀園二門處，有一家人正是認了王嬷嬷當幹娘。

王熙鳳托賈探春和李纨共同管理園子，黛玉想要通過她們探聽園外消息，還需在探春這裡過了明路。

“雪雁認了王嬷嬷做幹娘？這個我倒是不知道。”探春轉頭看向雪雁，連忙道喜。

雪雁欠身福禮，說話時也是極為溫和笑意：“姑娘說将來我給嬷嬷養老，有嬷嬷帶着，也算心裡有個歸處。”

探春倒是不疑她，畢竟王嬷嬷和雪雁，一個年紀大了，子侄留在姑蘇，一個年紀與院子内的丫頭們相仿，将來談論婚嫁，确實需要依靠。

“姐姐這的嬷嬷前幾日告假回姑蘇，說是要請侄兒，想來，就是為了這個事了。”

黛玉點點頭。

“嬷嬷去得匆忙，二門有個叫餘家的，也是認了嬷嬷做幹親。我想着雪雁這幾日無事，正好叫她出去跟餘家的認認，往後也可做個往來。”

從前黛玉對底下人沒怎麼管理，但對她們都是極好。如今有此一舉，倒也是人之常情。

“這有何難？”

賈探春立時應允了，帶着雪雁便出了潇湘館，連自己來時的目的，也忘了個精光。

黛玉立在門口，倚靠着竹門，看着二人離去，這才令紫鵑收了屋内的茶爐等物。

隻要打通了大觀園向外的道路，接下來，她就有辦法繞過榮國府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她站在風口處有些久，還是紫鵑提醒，這才轉身向屋内走去。

“林姑娘。”

卻不料，身後突然傳來襲人的聲音，她扶着紫鵑的手指有些發涼。

紫鵑也開始無端緊張了起來。

二人回身看去，襲人不知何時站在了竹林下，身形消瘦，臉上卻是挂着賠禮的笑：

“前些日子，二爺沖撞了姑娘，特令我來看看。”

聽了這話，紫鵑忍不住小聲抽氣。

誰不知道，如今黛玉對賈寶玉的觀感不好，偏偏攔不住襲人自己找了過來。

“是嗎？”黛玉不笑不惱，嘴唇處有些幹涸，擡手咳了兩聲。

“謝謝你們二爺關心，隻是我還病着，襲人姐姐請回吧。”

說完這話，少女便灑脫離去，眼神無半分留戀。

襲人愣在原地，她沒想到對方會拒絕得這麼快，她甚至沒能将寶玉囑咐給她的話說給林黛玉聽。

“姑娘？”

紫鵑被晾了一二日，總算明白了過來。

她擔憂地望着少女單薄的身影，後者卻搖搖頭。

“沒事，”少女手執書卷，漫不經心道，“她來便讓她來，莫要搭理就是。隻是寶玉，務必要攔着。”

紫鵑嗳了一聲，旋即退出屋外，将安靜留給少女。

黛玉看了眼紙上的精緻文字，卻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