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擡起手：“你這個小畜生，你上午怎麼答應我的，啊？你說會把錢給我轉過來，錢呢？我的錢呢？”雙手用力拍了拍，大步沖過去，一把揪住白易年頭發給他壓下去，順勢往外拉扯。

白易年悶哼聲，快速擡手抓住白海手腕：“放開我。”

“放開？可以，現在就把錢給我，不然我今天打死你。”态度猖狂，沒有得到白易年的回複，白海明顯沒了耐心，拽着他頭發往前甩，想要把他的頭往門上撞，“我養你這麼多年，已經到了你該報恩的時候，問你要點錢怎麼了？你天天在外面掙錢給我們花不應該嗎？”

白易年腦袋連續好幾次撞到房門上，磕的生疼，腦子裡也是一陣嗡嗡響。

弓着身軀埋下頭，臉龐漲紅額角青筋凸起。

怒吼聲，不再留情，抓着白海手腕的力度突然加重跟着向外掰開。

“哎呦。”白海吃疼叫喚聲，一放松，就被白易年扯開甩出去，連續後退好幾步撞到對面的牆壁上，捂住生疼的肩膀一陣龇牙咧嘴，另隻手擡起來帶着不可思議。“你…你這個混蛋，小畜生，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敢跟我動手，你連自己爸爸都敢打呀你。”

白易年直起身，整了整自己淩亂的衣服還有頭發，長呼口氣，譏笑：“你也配當我爸爸？呵，白海，你要不要摸着自己良心問問…”話音一頓，哼哧又是一聲笑，“不對，你這種人怎麼會有良心呢，早就被狗吃了才對哈哈哈…你怎麼會有良心，猛獸尚有舔犢之情，你呢？從我生下來你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嗎？”

“你就是放屁。”白海跳起來叫罵，“我沒盡責你怎麼長大的？你這快一米九的大高個怎麼長得？我沒負責你能活到今天能考上好大學能打扮的這麼光鮮亮麗？”

“無恥。”白易年咬牙切齒，“我媽死的早，不到半年你就再婚，再婚就把我扔到了鄉下奶奶家，初中才把我接回去，而你把我接回去也不是你良心發現，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父親的責任，單純是你覺得我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給你們一家三口當保姆，當出氣筒，我在你的打罵虐待中長大，現在還願意接你的電話，跟你面對面說話已經足夠孝順，你還想要什麼？”

“呵，真是長大了，厲害了，跟我鬥開始一筆筆算起賬來了。”白海根本不在乎，擡起下巴。“我就要錢，你把錢給我，我也不願意待在這。”

“沒有。”

“少廢話，給錢。”

“我說了，沒有。”

“這個錢是你自己答應的，你沒有就去想辦法，必須給。”白海像極了一個無賴。“這個錢我拿不到，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會天天糾纏着你。”哼哧笑了聲，“我告訴你，我有的是辦法弄到你的行蹤，不管你躲到哪裡，我都能找到你，你去上班我就去你公司堵你，呵，鬧到了公司可就别怪我這個當爸爸的不給你留最後體面，讓你同事知道你連自己父母都不肯贍養，我看你還有什麼臉上班。”

白易年氣得渾身發抖，呼吸都有點不順暢，發紅的雙眼怒視着白海。

這是他的父親吧？是血脈相連，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親生父親吧？

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跟别人的父親差别這麼大，他對自己這個孩子難道就沒有一點愛哪怕是憐憫，他毀了自己之前的工作不夠，非要把他徹底拖到地獄才滿足嗎？

什麼父親，還不如兩個萍水相逢的人。

不經意間，白易年想起司翌跟沈墨，在那個驚險萬分的地方，生死不明的空間，每一步都充滿艱辛跟危難，但卻有這麼兩個人與他并肩作戰，甚至給予堅定的信任，将後背放心的交給他。

尤其是司翌。

腦海中浮現那張臉，白易年感覺呼吸都漏了一拍，用力咬着牙關不讓自己暈倒過去，眼眶已經濕潤。

白海整了整外套，笑着問道：“考慮的如何？是給錢，還是讓我無時無刻纏着你？”

“我現在是真的沒錢。”白易年滾動喉嚨調整音調，見白海表情再次猙獰起來，說道。“我今天剛找到新工作，手上所有錢加在一起不到兩萬，我也要生活，馬上就要到交房租的日子，你就不能為我想想嗎？”

“關我屁事，這是你答應我的，不給我沒完。”

“那就給我一個月時間。”白易年已經平複，“等我工作穩定，我會來想辦法。”

“不行，太久了。”

“你要麼給我時間讓我想辦法，要麼一毛都别想要，你愛做什麼做什麼，不就是一份工作嗎？大不了我不幹了，以後去流浪乞讨。”白易年說到這冷笑聲。“但你隻要還想從我這拿到一分錢，最好清楚應該怎麼做，否則，魚死網破。”

白海眼珠子一頓亂轉，笑出聲。

往前一步，把手放在白易年肩膀上拍了拍：“瞧你說的，咱們父子倆至于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嗎？說一千道一萬，你都是我生的是不是？我把你養這麼大供你上大學，又不是為了毀掉你，不然我圖什麼對吧？哈哈哈哈。”

他的嘴臉跟說出來的話讓白易年直犯惡心，嗤笑聲，不客氣的把他手從肩膀上打開。

白海看了眼自己的手，滿不在乎：“行，我給你一點時間，但你最好也給我老實點。”用舌頭舔了舔嘴角，把白易年上下一遍打量，視線掃過滿地狼藉，“哎呦，把你買的東西都糟蹋了，我就不在這耽誤你收拾，先回去了，哈哈哈哈。”擡手揮了揮轉身就走。

随着腳步聲逐漸遠去，白易年才扭頭看向白海離開的方向，扯動唇瓣笑出聲。

笑聲逐漸變大也停不下來，雙手捂住臉仰起頭，任由眼淚開始翻湧，滲透指縫。

哭聲戛然而止，白易年拿開雙手給自己擦了把臉，擠出僵硬的微笑轉過身蹲下，拿起掉落的購物袋，把散落的東西一樣一樣撿起來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