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姑娘喜不喜歡這些,白蘭看不出,因為姑娘每回看過後,都是令她們好生收藏起來,也從來沒回過禮。
這樣平淡的态度叫白蘭不由好奇起那日光明寺的情形,私下問白芷,白芷閉口不言。陳危就更别說了,壓根不理她。
把玩了會兒,清蘊照舊讓人把琥珀收起來。
“姑娘,世子的禮另找個小箱子放置罷?這陣子送禮的人太多,尤其是陸家,兩大箱子都裝不下,到時候都要一起帶去國公府麼?”
“理一理,按家裡各人喜好都送一份。剩下的拿去彭掌櫃那兒,直接賣了。”
陸家行事依舊是一貫風格,得知她和齊國公世子定親,再不提先前的事,婚期未至就提前送了好些重禮,大意是讨好。清蘊從不拒絕,反正等他們發現拿不到好處時,就會自然而然收斂了。
“陸姑娘——”院門外遙遙傳來聲音,說是宮中來人,正在前廳等候,請她立刻過去。
宮中來人,且與她有關,叫人很輕易就想到了李貴妃,即齊國公和大長公主的長女。因身份特殊,她一入宮便得妃位,後晉升貴妃,盤踞後宮近十年,頗得聖心。
稍作打理後去了前廳,果然見兩位出自承乾宮的女官在耐心等候。二人見了她十分客氣,說除夕将至,貴妃娘娘特給她賜下年禮。秦夫人在旁,示意清蘊謝恩。
很難說她們到底是來賜禮,還是另有目的。交談間,清蘊感覺兩位女官一直在細細打量自己,從頭到腳,不曾放過任何細節,又請教她女工、詩書等事,如此大約持續了小半個時辰,方含笑離去。
王令嘉從旁觀望,大氣不敢出,直到祖母和女官身影徹底消失才撫胸道:“雙目如炬也不過如此了罷,分明已經定親,貴妃娘娘倒好似不放心般,非要讓人來看一看你。怎麼,若她不喜歡,還要退婚不成?”
王令娴搖頭,“你可注意到随行的那兩位嬷嬷?倘若不滿意,該是她們要留下來教導清蘊。李貴妃閨中就以知禮明儀聞名,貞靜賢淑。世子是她同胞兄弟,他娶妻,李貴妃在意些也不奇怪。”
似懂非懂點頭,王令嘉很快放下這插曲,攜兩位姐姐回朝雲榭去。如今王家有兩件大事,一為清蘊成親,二為王宗赫年後的春闱,他在今年秋闱取得不錯名次,現在閉關備考。說起來都和王令嘉關系不大,她倒忙得團團轉,整日操心不停。
這廂其樂融融,女官回了承乾宮,向李貴妃如實禀報王家見聞,對清蘊多有溢美之辭,誇她“言談坐立無不端莊,待人接物皆從容有度,淑德兢兢,婉約可人”。
李貴妃端坐禅椅,聞言點頭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她幼承祖母訓導,最看中女子德行,其次才貌,得知這位陸姑娘德言功貌皆為典範,很為弟弟高興。
并非她操心過多,父母都為武将,行事素來粗犷、不拘小節,他們為弟弟選的妻子,她自得過目。
“何事放心?”一道身影從廊下大步流星直入,轉眼進了承乾宮内室,正是建帝楊煦。
他身形甚偉,足有八尺之高,眉眼深邃,行走間帝王威勢顯露,但言談間的朗朗笑意沖淡了那陣壓迫感。
大馬金刀地坐上行榻,建帝身上隐隐傳來的血腥味讓李貴妃知道,陛下又去行獵了。
自從朝局穩定、戰事停歇後,陛下對狩獵越發熱衷,甚至曾當場飲血啖肉。她聽聞後驚懼交加,以為陛下要同其祖父一般染上瘋症,但出了獵場,他又舉止如常。
規勸隻會惹厭,李貴妃忍住谏言,把弟弟将要娶妻之事說出。
“朕聽說了。”建帝挑眉,“依你看,那女子如何?”
說到這兒李貴妃恢複笑意,重述了遍女官的話,說這樁婚事“甚好”。
能夠被守禮到古闆的李貴妃稱贊,建帝幾乎能料想到這是位怎樣的木頭美人,漫不經心道,“既然如此惦記,大婚當日,朕陪你去親眼看一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