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前,遇遇吵着要喝奶粉。
周祁閱起身去給他沏。
“安安,你今晚做的湯為什麼沒放香菜啊?”聞舫給兩隻崽子脫衣服的時候突然想道,“我在餐廳裡點過很多次,都是要放香菜的。”
“不好喝嗎?”安安問。
“很好喝。”聞舫笑,“隻是好奇。”
“周叔叔說你不吃香菜。”安安說,“如果到時候他給你單獨挑出來的話,你會因為讨厭他不喝。”
“我也沒有那麼壞吧……”聞舫小聲嘟囔。
兩人正說着話,周祁閱回來了,手裡還多了三杯熱牛奶。
“喔好香呀!”遇遇趴在床上嘬吸管,“哥哥快過來!”
安安跟着湊過去。
“給。”周祁閱将最後一杯遞給聞舫。
“怎麼我也有?”聞舫輕笑。
“有助睡眠。”周祁閱抿了抿嘴,“已經泡了,你就喝吧,我保證下次不會再逾矩了。”
“哎呀裝什麼可憐。”聞舫頭疼地接過來,“我喝,我說我不喝了嗎?”
周祁閱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少見的心情愉悅。
晚上睡覺的時候,聞舫一面靠牆一面挨着周祁閱。
說是牛奶有助于睡眠,但他怎麼喝完卻一點都不困?
聞舫面朝牆面,沉默半晌後開口:“周祁閱,你睡了沒?”
“沒有。”
“那你能别盯着我看了嗎?我總覺得有一股灼熱的視線。”
“……對不起,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
身後傳來翻身的聲音。
聞舫輕聲歎了口氣。
轉眼時間已經過去大半,睡意全無的聞舫還是認命地坐了起來。
明天又要恢複直播,自然是沒有現在這樣自由。
聞舫思忖再三,最終還是穿上衣服出去了。
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借着月光,撥通個号碼。
“喲,稀客啊。”電話那頭的宋醒傳來陣揶揄的聲音,“最近浪得挺開心?你跟周祁閱的cp現在可是火到家喻戶曉了,要我說你就趕緊嫁了吧,這年頭肯接盤的老實人可不多。”
“少跟我陰陽怪氣。”聞舫輕啧一聲,“我這次就是想問你,你聽沒聽說過我以前跟誰交往過。”
“交往?”宋醒一愣,接着哂笑,“你這就難為人了,你這一天天輾轉八十個場合,我哪知道他們都跟你什麼關系。”
“那有沒有一個……”聞舫輕輕踩了下泥土,“經常呆在我身邊的小朋友?”
宋醒仔細想了想:“你要說是小孩的話……那還真有,不過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聞舫的動作凝滞半晌:“你還記得叫什麼嗎。”
“叫什麼?我就知道個昵稱叫粥粥,還是因為你天天那樣稱呼人家,”宋醒笑了,“這個要求真的有點難為人,你又沒跟我們介紹過。”
“我怎麼會不給你們介紹?”聞舫皺眉。
“這不得問你自己?”宋醒說,“那孩子挺喜歡你的,你在裡面應酬,他就坐在外面等你,你後邊減少參加酒局的次數,也跟他有關啊,你都忘了?”
“那天是因為什麼來着,哦,我想起來了,明陽集團的那個明總不是很喜歡你嗎,那天約你去酒店,你讓我在外面等你,我就坐車裡,然後就看到他了。”
宋醒說着說着就陷入了回憶裡。
“那天還下着暴雨,他跟個倔驢一樣坐在人家台階上不走,我看着都心疼,就問他要不要上車等,他不吭聲,一直等到你出來。”
“你罵他是不是瘋了,發着燒還在這裡淋雨,然後你把我的傘奪走給他撐,我就在旁邊淋着,也不敢吭聲,誰見你發過這麼大火啊,都給我吓死了。”
聞舫輕笑了一聲。
“他一把打掉你的傘,說他會努力賺錢,問你以後能不能别這樣做了,我現在還記着你那張臉呢,啧啧啧,多情冷淡的聞大美人,我這輩子沒看過你露出那樣的表情。”
“你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當時淋得眼都睜不開,我尋思你先哄着答應他呗,你聞舫騙人的本事又不小,結果你就是不吭聲,你倆就在那裡僵持。”
“然後呢?”聞舫問。
“然後你還是答應了。”宋醒長長地歎口氣,“我其實有點意外,因為自打那之後,那些酒局你能推的都給推了,這一點都不像你的作風……”
聞舫靜靜地聽着聽筒内傳來的抱怨。
他終于能想明白,為什麼周祁閱會對他的一切都那麼了如指掌。
在無數個被他遺忘的瞬間,周祁閱一定也是這樣,用這種略顯稚氣的執拗,一遍一遍敲擊着他的心房。
周而複始,從一而終。
清冷的月光虛化了周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