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沒理由砍了這群包藏禍心的亡國宗室。當年就是不夠狠,反而優待,才讓他們有了趁自己病重反叛的機會!
還是要冷靜一些……現在還不是時候,不是不可以殺人,隻是得有足夠的理由,而且還要有足夠的好處。
行刺畢竟隻是高珩一人之事,以此為由誅殺高氏足夠了,但舊燕勳貴和百姓會如何看?還有那些還未完全屈從的勢力,打着給高氏報仇的旗号叛亂,又要不太平。
那個詭異的夢後面,是元熙當晚就去慶豐宮臨幸高珩,結果高珩誓死不從,服毒自盡,太醫署忙了一晚上才把人救回來。高珩漸漸好轉,元熙又不斷威脅逼迫,終于得逞,之後夜夜宿在慶豐宮。
高珩仍然試圖刺殺,卻每一次都被發現,然後惱羞成怒的元熙報複一樣,更加瘋狂地羞辱高珩。
而羞辱高珩的方式也是花樣百出,令他大開眼界,連他自己看了都直呼禽獸。
他對這夢震驚的同時,也有點心酸。
從前他每天與奏折為伴,不與奏折為伴的時候就是在打仗。後宮一個人都沒有,真有點喜歡的人也沒搞到手。一代開國之君過成這樣夠慘了……那些奇奇怪怪的花樣他真的不會玩!
他對高珩沒興趣,也不想一天到晚過去睡一個将來要在南方掀起叛亂的暴徒。
現在這情況,就是騎虎難下……但凡早一日,也不會這樣讓他難堪!
醒來之前,這個皇帝把高珩接進宮封了侍君,還去臨幸高珩,逼得高珩服毒自盡……現在把人丢出宮去自己也要頂着強納燕國皇子的帽子,說不定那脆弱的燕國皇子一出宮就病情惡化死了,他可真要成大惡人。
得想個辦法圓過去……元熙歎口氣,喚來韓盡忠。外面的韓公公小跑進來,恭恭敬敬地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元熙道:“去慶豐宮。”
“擺駕慶豐宮——”
……
元熙十六歲随父魏國公元裕領兵,為了名正言順,元家擁立前朝宗室的一個小倒黴鬼為帝,而後才接受禅讓改國号大魏。
元熙一生未曾婚娶,後宮之中是沒有任何妃嫔的。那位小皇帝禅讓之後得封國公,既然已經不是皇帝,自然不住在皇宮之内,他的後妃們也跟着出宮了。
也就元熙父親這位太上皇還有幾個妾室,如今是太妃太嫔,占去兩宮。
為了節省開支,皇宮中許多宮殿都被元熙下令暫且封鎖不用,慶豐宮都是封高珩為侍君後才重新灑掃打理的。韓盡忠辦事利索,不過一天,就讓這封鎖許久的宮殿煥然一新。
慶豐宮内部布置得奢華雅緻,顯然費了不少心思。元熙這個此前完全對男女之事沒興趣的人突然要一個美少年進後宮,說明這個美少年是特别的,别人會有意讨好也不奇怪。
此時高珩呆呆坐在鏡前,臉色有些蒼白。
一直有傳言說,燕國皇室出美人。而高珩是美人中的美人,年紀不過十四,容貌便驚豔天下。他的面龐如今蒼白無比,額頭被繃帶纏住,那是昨日他行刺失敗後自盡未遂留下的傷疤。他一心求死,可這裡的人總能及時發現,他死不了,連昨晚服毒自盡,都被太醫救了回來。
隻求一死,卻無法如願。還要被迫成為滅國仇人的禁脔,他豈能甘心?
鏡中清楚地映出他那張稚氣未脫卻已豔麗無比的面容,這樣的容貌,一颦一笑足以勾人心魄,可他自己看着,卻隻有厭惡。
如果不是這張臉,行刺失敗之時,他就該被元熙處死了,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可偏偏他生了這樣一張臉……
他緊咬牙關,因為悲憤而身體微微顫抖。
“陛下駕到——”
天子轎辇停在慶豐宮外,元熙面無表情地起身,往宮内走去。
慶豐宮的宮女内侍跪了一地,他懶得管别的,徑直走到内殿,便看見高珩這個孤傲柔弱美少年跟塊木頭似的坐在那裡。
元熙根本不想見他,自然也懶得跟他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高珩才從聽到那聲“陛下駕到”後的恍惚中回過神來。他慢慢地擡起眼,對上了元熙的目光。
元熙的眼神冷漠至極,還暗含着幾分輕蔑不屑,完全就是一副勝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在高珩眼中,他是在看一個戰利品,一個玩物,自己從前是皇室貴胄,從此後卻要任他随意踐踏。
高珩抿了抿唇,忽然動手,抓起案上的花瓶瘋狂朝元熙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