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忘晚從廁所出來，并沒有直接返回包廂，而是選擇繞到走廊盡頭的陽台透透氣，順便整理整理心緒。

夜晚風大，寒風刷刷直往面龐襲來，陽台上排列放置的植物能遮掩明亮璀璨的燈光，卻難以阻擋無孔不入的風，許忘晚隻穿了黑色帽衫，羽絨服還落在包廂，一接觸室外的冷空氣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顫抖。

憶年地處鬧市，下樓往兩端延伸形成一條熱鬧的商業街，周末夜晚人群熙攘，許忘晚雖在二樓居高臨下俯瞰，吵鬧交談聲仍能穿過距離，充斥耳畔，雜亂喧嚣。

植物那交織雜錯的枝葉圍成一個昏暗的空間，許忘晚置身其中。

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根細長的香煙叼在嘴裡，“咔嚓”，一簇幽藍火苗升起，點燃香煙，留下橙紅色火點便消失不見。

許忘晚慢慢悠悠深吸一口，感受煙霧在呼吸道中肆意蔓延流竄，随即緩緩吐出體外，彌散消失于寒冷夜空中。

許忘晚沒有煙瘾，平時不會随身攜帶香煙。這包煙和打火機都是他從包廂的桌上随便拿的。

這酒吧的酒水好，提供的煙也不錯，他又緩慢吸了一口，便把煙夾放在指間，讓其慢慢燃燒。

“咔嗒”，身後的門被人打開。

聲音将許忘晚從放空狀态中喚醒。

陽台面積不算小，許忘晚認為應該是酒吧其他顧客也來陽台透透氣，于是并沒有回頭看，打算把手中沒有燃燒完的香煙撚滅。

畢竟讓人吸二手煙可不太禮貌。

哪想來人叫他的名字，“許忘晚。”

這聲音······

許忘晚轉身，見來人是向柘清，此刻與自己同處一片昏暗夜色中，他看不清對方的神情，依稀通過零星光線辨出其沉郁的眸光。

“向總。”許忘晚驚訝，他是專門來找自己的還是碰巧路過。

向柘清沒有立刻回應，順手将門關上，走近許忘晚，步伐停駐在風口方向，視線低垂，默不作聲描摹Omega的臉龐片刻，“現在是上班時間？”

許忘晚雖然喝過酒，但被冷風吹過後已經十分清醒，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立馬改口：“向柘清。”

“嗯。”向柘清滿意了，看向他指間夾着的香煙。

許忘晚察覺到對方的視線轉移，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香煙忘記撚滅，但已經燃到了盡頭，橙紅的火點越來越暗，歸于灰燼。

許忘晚有些遲疑，詢問：“你要不要也來一根？”

他其實很少見向柘清私下會抽煙，一起工作那麼長時間，隻有在生意場上與人寒暄交際時見他手中偶爾夾着香煙，卻鮮少放入嘴裡。

所以他認為對方是不愛抽煙的。

哪知話音剛落就聽見對方說：“謝謝。”

許忘晚：“······”

他從煙盒裡取出香煙，遞給對方，向柘清沒有伸手接，而是低下頭直接從他手裡叼過香煙，然後重新站直。

許忘晚感覺刷的一下一股熱意直沖腦袋，臉瞬間變燙。他知道自己肯定臉紅得沒法看，又無比慶幸此時此刻的昏暗環境，沒人能發現他的臉紅。

向柘清低頭叼過香煙的動作一幀幀地在他腦海裡循環播放，鼻翼吐出的溫熱氣息萦繞在他的指尖，久久不散，帶來一片癢與熱。

面前的人和行為實在是太犯規了。

許忘晚不自覺蜷縮手指，佯裝鎮定掏出打火機打開，向柘清再次微微垂頭配合，火光順利點燃香煙，煙霧缭繞升空。

向柘清旁若無人般自顧自地沉默吞吐雲煙，許忘晚也重新給自己點了一根煙，企圖用尼古丁掩飾和鎮定内心的雜亂和過速的心跳。

向柘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本來自己這個助理會抽煙就已經讓他足夠驚訝，這會兒又立即點燃了第二根煙，煙瘾很大？平時也沒有看出來。

又瞅了瞅對方單薄的衣服，不自禁皺了皺眉，“不冷？”

許忘晚想說自己這會兒其實熱得不行，對方幾個随意的動作便撩得他心跳加速，漫不經心地吞吐雲煙也性感十足。

許忘晚搖了搖頭，“不冷。”

向柘清選擇不相信，一根煙沒那麼快抽完，他索性脫下自己的外套順手披在Omega的肩上。

他沒有眼睜睜看着人凍感冒的癖好，而且年底将至，少一個助理會讓工作變得麻煩。

許忘晚的肩膀突然增加一份重量，身體被溫暖包裹，衣服還清楚地殘留着另一個人的體溫，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放在心裡那麼久的人，許忘晚既珍惜又羞郝。

理智拉扯他的嘴巴：“我不冷，其實不······”

“披好。”向柘清語氣不容置喙。

要是在公司對方這麼說話，下面的人沒有一個人會不戰戰兢兢。此刻的許忘晚卻一點兒也不怕，他能感受到對方的體貼和關心，這會讓他無比珍惜和開心，也聽從内心坦然接受。

“謝謝。”

“嗯。”

許忘晚能隐約穿過香煙的氣味，聞到衣服上的木質香，冷冽深沉，他分辨不出是向柘清的信息素還是噴灑的香水，還挺好聞的，他很喜歡。

沉默與甯靜在二人之間彌漫。

許忘晚忽然想到昨天向柘清因為喝醉睡着，還沒有說工作到底是什麼，此刻正好問一下。

“昨天······”

“昨晚······”

二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向柘清語氣淡淡。

許忘晚也不推拒，他想說的可是正事，“昨天晚上你好像還有工作沒有和我說，但你後面睡着了我也就沒有問，我想知道是哪個項目出現了問題？”

“······”向柘清轉頭看他。

許忘晚面帶疑惑，與他對視。

“······”向柘清轉過頭，視線遠望，“我忘了。”

“······”很神奇，這三個字竟然會從向柘清嘴裡說出來，許忘晚有些驚訝，一時間竟然不知道這麼接話，“噢，這樣啊，那你想起來的時候記得和我說。”

“······嗯。”

“你剛才想說什麼？”許忘晚詢問。

向柘清收回目光，投向身旁的人，“昨晚是你送我上樓？”

酒醉記憶斷片了？許忘晚真假參半回答：“是啊，我和司機一起。”雖然司機隻是送到電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