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忘周身還纏繞着怒意,陰沉着臉,殺意滔天,竟然有人當着他面詛咒雲戚,簡直該死!
戚寶看着爹沉着臉不說話,伸手拉了他的手一下,道:“爹,我餓了,我們做晚飯吧。”
“……好。”沈不忘聲音有些啞然,從那股奇怪的情緒中回過神來。
沈不忘給戚寶做飯,在鎮上買了排骨,家裡還有土豆,便給雲戚做一個土豆排骨焖飯,這飯菜的做法是雲戚教他的,前段時間雲戚還打算自己做飯,個頭甚至沒有竈台高,墊着個小闆凳雙手都拿不動鍋鏟。
後來他便将飯菜的做法告訴沈不忘,沈不忘親自掌勺,變着花樣給戚寶做吃的。
戚寶坐在火爐旁添柴禾,将火燒的旺旺的,火光照在他的小臉上,紅撲撲的,時不時翻動一下烤在火堆旁的紅薯,避免燒成焦炭。
沈不忘做飯的時候不說話,戚寶看他似有心事一般,寬慰道:“爹,你别聽她胡說,我會永遠陪着你的,等你老了,我也會孝順你,不分家,就算我有孩子了,也要他們天天陪你玩,不會讓你當空巢老人。”
沈不忘莞爾笑了笑,應了聲好。
“再說了,我親娘肯定比她們都好,我有預感。”戚寶雙手托着下巴,十分期待。
沈不忘點點頭,言不由衷的說道:“肯定,能生出雲戚這麼好的孩子,肯定是好的。”
說罷,心裡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沈不忘又看了一眼戚寶,暖色的火光照在他臉上,将他圓圓的小臉熱的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沈不忘不記得過去,回憶過去的時候隻有漫天的血色。
荷花村的人喜歡占他便宜,卻又不敢在他面前撒潑。
說到底,還是當年初來荷花村時,他血洗了一個山賊的寨子,當他将劍指向寨子中的普通人時,沈雲戚的哭聲将他從滔天的殺意中喚醒。
那些被山賊綁去的人,便是荷花村的村民。
血染紅了他的衣裳,宛如地獄裡來的修羅,可他的臉卻無任何猙獰之意,荷花村的人以為是神仙下凡來救他們的。
可是隻有沈不忘自己才知道,他差一點把荷花村的百姓也殺光了。
沈雲戚是他唯一的至親血脈,讓他保留人性。
農村的晚上也沒什麼娛樂,白天舟車勞頓,戚寶吃過晚飯就開始暈碳,紅燒排骨好好吃,烤紅薯好甜,爹好好,躺在床上就開始迷糊了。
他很喜歡這樣的生活,沒有任何壓力,不需要向嘲笑他是孤兒的人證明什麼。
這裡沒有卷生卷死的考試,不需要每一次都保持第一名,拿獎學金,不需要同時打三份工,拿着微薄的工資活着。
戚寶享受此時與爹的溫情時刻,最好一輩子都這樣,不會長大。
沈不忘将熱水端到床邊,讓他先漱口,再拿着帕子給他擦臉,擦洗的十分細緻且溫柔,擦完臉就牽起他的小手,一一擦拭着他的手指。
沈不忘替他弄完,準備離開,戚寶卻抓住了他的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嘀咕了一句:“爹爹,我最愛你,就算找不到娘親,也……”
實在太困了,一整句話尚未說完,便合上了眼睛。
沈不忘伸手碰了碰戚寶的臉頰,軟嘟嘟的小臉雪白幹淨,睡覺的時候還撅着嘴巴,好像在生悶氣一樣,他嘀嘀咕咕了一句:“衣服也不脫就睡覺。”
天空黑沉沉的,村莊與夜色一同沉睡。
村莊外的小路上,飛奔而來的白紅綠三道影子,快得出現了殘影,若是有人看見,估摸着會以為自己看見了流星。
“姐姐,就是這個村子。”青衣女子的聲音冷森森的。
“嗯,你們去吧。”白衣的女子聲音不帶一絲情緒。
紅衣女子道:“姐姐,那個小孩血肉充滿靈氣,食之大補,你真的不殺他?”
“我隻想陪陪我的夫君。”柳音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紅衣女子和青衣女子交換了一個眼神,細長的舌頭舔舐了一下唇瓣,道:“既然姐姐不要,那妹妹就不客氣了。”
紅兒和青兒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朝着沈家的草屋子奔去。
沈不忘替戚寶脫了衣服,蓋上被褥,戚寶睡夢中将被子打開,要将手放在被子外面。
他握起圓圓的小手,正要将他的手塞進被子,額角的頭發無風而動,空氣中暗流湧動,沈不忘目光驟然變得冷厲,眼角的餘光看向木門外,兩道不善的氣息襲來,木門不堪重負瞬間碎成了渣渣。
沈不忘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雲戚,又看着破損的木門,這麼冷的天,萬一雲戚感染了風寒……簡直不可原諒。
長劍出現在手中,沈不忘看向黑暗中的兩個女人,淩冽的殺意鋪展而去。
“你你……你是什麼人?”青兒頓時慌了。
他并不是普通的獵戶!
“死人,不需要知道。”沈不忘聲音很低,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