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喬漾忽然頓住,思緒跌跌撞撞地回到被遺忘的某一個夜晚。
一年半前,同樣的位置,坐在她對面的人是陳天衢。
“真的會送蛋糕嗎?”喬漾朝左右兩邊看看,“要不你去問問?”
“你去吧。”
喬漾也臉皮薄,她目光瞄準桌上那盤剛端上桌的薯條,開口說:“那我們來玩個遊戲。”
“什麼遊戲?”
喬漾緊盯着面前的盤子:“看誰先找到最長的那根薯條。”
陳天衢質疑說:“還有這樣的遊戲嗎?”
“我跟夏燦小時候老這麼玩。”喬漾和他解釋,“那個時候大人每次帶我們去吃肯德基,都要讓我們自己去找櫃台的店員要東西,說是鍛煉社交能力,但我們倆都不想去,所以發明了這個遊戲。”
陳天衢“哦”了一聲,拿起手邊的叉子戳中其中一根薯條,問她:“是不是這根?”
喬漾眼睜睜看着他把自己心儀的那根選走了,着急道:“我還沒說開始呢!”
她眼睛一眨,又靈機一動道:“那就你去吧!”
陳天衢怔住:“不是說還沒開始嗎?”
喬漾一本正經地宣布:“恭喜你,你選中了最長的,所以你去吧。”
陳天衢無語一笑:“還帶這樣的?”
喬漾攤開手,耍賴皮耍得心安理得。
“好吧。”陳天衢拿她沒辦法,擡起頭看了看,叫住從桌邊經過的服務員說,“你好,她有話想問你。”
“诶你。”喬漾沒想到他還留了一手,隻能朝服務員咧開嘴角笑了笑,鼓起勇氣問,“你們這裡是不是有免費的蛋糕可以送啊?”
“對,轉發的朋友圈麻煩給我看一下。”
喬漾解鎖屏幕把手機遞過去,不忘狠狠瞪了桌對面低着頭偷笑的人一眼。
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因為這件事生夏燦的氣。
店員端上兩杯蘋果西打,酸甜的果味占據上風,度數并不高,但精釀易醉。
喬漾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被酒液冰得牙酸。
她揉了揉左邊臉頰,有顆牙最近總是不太安分。
“牙疼啊?”
喬漾委屈巴巴地“嗯”了一聲:“可能是長智齒了。”
“去附屬醫院挂個号呗。”俞悅說,“我上次就在那邊拔的。”
“好。”喬漾放下手,回憶又如潮水般湧來。
有次她吃了學校門口賣的鮮切水果,在宿舍上吐下瀉,淚提急性腸胃炎。
後面幾天她跟輔修老師請了假,馬上就是期末周,是陳天衢抽空幫她把書上的知識點過了一遍,也是他每天陪着她去附屬醫院挂水。
喬漾将冰涼的玻璃杯貼到臉側,逼自己從回憶中抽離,總沉溺于過去可不是件好事。
手機屏幕亮起光,一看又是導師發來的信息,對話框裡一長串的參考文獻名單,喬漾哀嚎一聲,仰頭絕望道:“殺了我吧,怎麼還有這麼多文獻要看?”
“畢業論文?”
“嗯。”喬漾把手機翻扣在桌上,決定還是眼不見心不煩,“關鍵是該死的輔修還有一篇論文等着我寫。”
俞悅幸災樂禍地笑笑,說:“慢慢熬吧,都這麼過來的。”
服務員端上剛出爐的薄底披薩,喬漾戴上一次性手套,聽到俞悅問她:“你寫的文學還是社會學?”
“文學,猶豫了半天還是選了《呼嘯山莊》,正好我之前大三的時候寫過一篇小論文。”
“那你的主題是愛情?”
“算也不算,主要是講情感和欲望之間的糾纏對立,老師讓我再把研究方向抓得精細一點。”
“那跟我那篇有點像诶。”俞悅說,“我寫的是杜拉斯的《情人》”
“真的嗎?”喬漾兩眼放光,連披薩也顧不上吃了,“大師,快跟我講講,我急需靈感。”
“我也記不太清了。”俞悅邊回憶邊說,“我的主題大概就是愛情的原發動機是欲望,愛和欲望是一體的,愛是本體,欲是表現,愛一個人無非就是占有欲、分享欲、窺探欲這些東西……”
俞悅說着說着就發現喬漾雙目放空像是在神遊,她敲敲桌子,故作嚴肅道:“大師的課上也敢開小差?”
喬漾眨眼回過神,搖了搖頭,牽起唇角說:“沒有,就是覺得被你這麼一解構,愛情好庸俗。”
“本來就是庸俗的。”俞悅拿起手邊的酒杯,“你沒聽過那句話嗎?愛要麼讓人變成傻子,要麼讓人變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