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柳柔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護士沒辦法,能說得話都說了,隻能給她順順氣,陪在她身邊直到她哭得昏睡過去。
她不知道許溫程對她說了什麼才能讓她哭得如此傷心,隻能歎着氣給她蓋上被子,用紙巾擦去她眼角的淚。
做完這些,她走出病房并很輕的把門關上,又無聲的歎了口氣。
“姐姐,什麼事讓你那麼煩惱呀?”
林羨的語氣貌似溫柔中帶着誘惑,但不管怎麼樣還是把護士給吓到了。
她受到驚吓的樣子像隻小倉鼠,縮起肩膀帶着問号看向林羨。
林羨笑了笑,朝她走進,似乎是知道裡頭的病人正在休息,因此壓低了音量:“好久不見,姐姐貌似有煩心事,能和我說說嗎?”
她知道林羨和許溫程的關系,但總覺得參合他人的事不太好,便打算搪塞過去:“沒什麼,而且不是我的事,所以我想還是别管那麼多比較好。”
這話是她自己的想法,可卻被林羨誤會了。
他穿得休閑,筆直的站在她面前,忽然彎下腰靠近她,饒有興緻地說:“姐姐的意思是,如果是你的事,我才能管,對嗎?”
清澈的栗色瞳孔裡倒影出他狡猾的笑容,清秀的長相讓他撩人的話語更加勾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逗弄這位小護士并在看見她臉紅羞澀的低下頭的樣子成了他的樂趣。
護士也不知道為什麼,隻看見他笑,自己就感到心跳加速,哪怕即使他沒說話,隻是靜靜站在那兒漫不經心的發呆。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紅着臉否認,他見了,更進一步的發出邀請:“我記得,上次約你,你說你沒空,這會兒有空嗎?”
林羨是明知故問的,因為這個時間正是他們的午休時間,能到醫院附近堂食和休息一個小時,除非突發情況發生才需提前趕回醫院工作。
她擡眼看他,他仍挂着笑,耐心的等待她的回應。
想着一直放人鴿子不是好事,她便點了頭。
另一邊,柳江明越想越不放心,柳柔挂斷電話前說的那句話顯然是去找許溫程當面質問了,萬一許溫程對她做了什麼怎麼辦?
他給柳柔發短信柳柔也沒回,沒辦法,他隻能在下課後拒絕舍友的吃飯邀請,打電話問了柳母:“喂媽,那個,就是姐能不能提早出院啊?”
柳母工作到一半,聽他這麼問,一頭霧水:“怎麼啦?你姐姐說想回家了嗎?”
柳江明不敢在沒經過柳柔的允許下将她和許溫程的事告訴柳母,隻能心虛的順着她的想法說:“對呀…”
柳母沒多疑,點點頭說:“行,那媽打電話去醫院問問。”
在得到醫院的允許後柳母轉告給了柳江明。
“醫院那邊說你姐姐的情況有好轉了,可以提前出院但是要定期回到醫院檢查”,柳母坐在工位上,周圍堆滿還未完成的方案讓她有些苦惱:“可你媽我還有一堆工作得做,可能沒時間能去接她…”
柳江明聽後,立即說道:“我可以去接她,輔導員說我近期沒怎麼請假,允許給我批假。”
柳母知道後有些欣慰:“那就好,記得帶你姐姐去吃些甜品,她好久沒吃了。”
柳江明敷衍應聲幾句後就匆匆到辦公室向導員請假了。
如他所預料,導員真因他不常請假為由同意給他批假。
他到醫院接柳柔時,看見柳柔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面前的折疊桌上擺着一口未動的餐食。
他輕輕敲了敲敞開着的門,小心翼翼走向她:“姐。”
柳柔聞聲有了反應,但仍呆呆的一字未提。
柳江明知道她喜歡上了許溫程,也知道倆人昨天的談話絕對是不歡而散了的。
因此,他沒多說什麼,隻是坐到她旁邊樓樓她的肩,輕聲說:“我帶你回家。”
成長了不少的男孩如今身高早已超過了自家長姐,責任也是如此,他一手拿着柳柔的行李,另一手緊緊牽着她将她帶回避風港。
如果問他此刻最想做的是什麼,也許不會是找許溫程算賬,而是希望能将自己的幸運分給姐姐。
他并不希望她的人生中出現半點坎坷。
飯桌上,她的失落是藏不住的,柳父柳母很快就在飯桌上察覺出了不對。
因為不确定柳柔是否會對他們坦誠,他們不敢直接詢問,隻能等柳柔吃飽回房後,将準備開溜的柳江明抓來審問。
柳父雖不比自家兒子高,但威嚴還是有的,挺着啤酒肚按着柳江明的肩防止他起身,質問道:“聽你導員說,你多請了一天假啊。”
柳父站在左邊,柳母便站到右邊,陰森森的恐吓他:“我們家的小孩是不能說謊的哦。”
柳江明立刻冒出了冷汗,清楚今晚要是不把事實招出,這倆夫妻是不會放過他的,隻能硬着頭皮把來龍去脈吐出。
聽完,柳母恨鐵不成鋼的打了他一下:“你這孩子,那麼大件事怎麼不早點告訴你媽!”
柳父趕緊提醒:“老婆,小點聲兒,别讓小柔聽見了。”
柳江明摸摸被扇紅的手臂,小聲抗議:“也不算什麼大事吧?”
柳母叉着腰反駁:“怎麼不算?你姐小時候就算是摔了一跤我都得心疼半天,如今她受欺負了,我這個做母親的怎麼可能冷眼旁觀?”
柳江明的想法和她一樣,但要是真為了幫柳柔出氣而跑到醫院找許溫程對質,被舉報到學校不說,還會以情緒過激為由被帶到警局盤問,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他不想這樣。
“這麼說也是...”,柳父犯了難,柳母也不想和自己女兒喜歡的人鬧僵,沉默着看着地闆思索。
見狀,柳江明順勢解釋:“所以我才多請了天假,想着明天陪姐出門散散心嘛。”
柳父很快被說服,掏出手機想給柳江明彙款些錢:“這樣也好,爸給你轉點錢,你多帶你姐去吃點甜品或逛街什麼的,隻要她開心,多少錢爸都報銷。”
想到家裡情況沒多好,柳江明擺擺手拒絕了:“沒事,我有存錢,爸有錢就好好存着,以後老了當退休金用。”
房裡,柳柔沒有半點睡意,縮在床上努力回想高中時期與許溫程相關的事。
她隐約記得一次,下課鈴響起,她穿梭在容納了百多位學生的學校裡,想到圍牆處喂養保安大叔領養的小貓。
前往那裡之前會經過一條小巷,因為有屋檐但是空間不大,校長選擇将其用來堆放大件的雜物,她記得在那裡與許溫程有過接觸。
可惜的是,她隻記得這一件事,這件事對她也沒什麼幫助。
内容大概就是許溫程不知道什麼原因被高年級裡愛欺負同學的小混混盯上了,對方向他找茬,貌似還作勢要打他,柳柔見義勇為吓走那些人後就不清楚後續了。
她唉聲歎氣,低下腦袋不知所措。
這時,腳邊的手機鈴聲傳來,她立即緩過勁接通。
來電者是林羨,處于一個有點吵鬧的環境。
“中午好啊柳患者,我本來要到醫院找你的,但是聽說,你出院了”,他在一家咖啡廳裡靠窗的位置上坐着,和她說話的同時頻繁看向門口處,像是在等人。
柳柔猶豫幾秒,說出原因的同時順勢把自己和許溫程發生的摩擦告訴了他。
林羨早已知情,所以沒多大反應,隻柔聲問她:“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柳柔也不知道,隻想着他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得解決,所以希望能和許溫程聊聊。
林羨聽後笑說:“那家夥最愛逃避了,你這想法恐怕沒法實現。”
柳柔眨了眨眼,結合此前發生的事,發現許溫程的性格貌似果真林羨說的如此,便以套話的方式問:“什麼意思?”
林羨不傻,不用多想就知道她想知道什麼了,趁着許溫程還沒到,直接背着他全盤托出。
平靜的笑轉為無奈,他語重心長的告訴她:“我隻知道一些,大概就是他從學生時期就暗戀你了,直到現在都不敢告白,隻能默默的背後付出,因為他其實蠻自卑的,你可能不信,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自卑的,但那是真的,特别是在你面前,因為不覺得能有和你并排站在一起的一天,所以才沒有表明喜歡你那件事,自己一個人愛而不得的走了好久的路。”
柳柔仔細聽着,從聽完第一句話開始,一切疑問終于有了解釋。
雖然依舊難以理解,但愛總是不需要理由的。
“再次和你相遇,我建議他勇敢一次,省得留遺憾,可他拒絕了,說不想耽誤你”,林羨垂眸,語中帶笑,嘲笑起許溫程的膽小。
柳柔卻不那麼認為。
豆粒般的淚水一顆一顆落下,她想反駁,不是這樣的,許溫程很優秀,他沒有耽誤她,她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