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柔的哭聲引來了柳江明,他搶先一步跑來,柳父柳母則一頭霧水的跟在後面。
許溫程見狀松開嗷嗷大哭的柳柔,想向柳江明解釋,柳江明卻直接繞過了他奔向柳柔詢問:“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哭得那麼慘。”
柳柔哭得讓人糟心,話也說不利索,斷斷續續地說:“許、許溫程,嗚嗚嗚走了嗚啊啊啊...”
許溫程:“?”
柳母把她摟進懷裡,摸摸她的頭安撫她:“别哭了,别哭了,誰走了啊?跟媽媽說說好不好?别哭了。”
柳父在一旁不知所措,隻好問許溫程發生了什麼事。
許溫程有些心虛,但許是經曆了這一茬事,他并不打算再逃避了,張嘴想将剛剛發生的事告訴對方,怎料柳江明和柳柔不合時宜的吵起來了。
“什麼走了?你先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見她那麼大個人了還哭得像小孩子一樣,柳江明忍不住出聲吐槽道。
柳柔也不甘示弱,吸了吸鼻子回怼:“不要,我不要跟你說話。”
“我怎麼你了?”,柳江明滿頭問号的追問。
柳柔氣呼呼地回答:“你說我舌頭捋不直。”
柳江明不以為然:“我那不是實話嘛?”
“不是”,柳柔笃定道。
許溫程被這一段話逗笑了,也緩解了本來緊張的氣氛。
看來不管感情多麼要好,隻要是兄弟姐妹,總歸有吵架的時候。
他擦了擦眼角未幹的淚,回答柳父說:“沒什麼,伯父,我們去吃飯吧。”
那位警官說得沒錯,人生裡唯一帶給他黑暗的許父已經離開了人世,再無他人能夠威脅到他,他不該為了不值得的人處于悲傷中,應當好好面對眼前與未來的人和事物。
晚上,他依然在柳家過夜,哄柳柔睡着後,他翻出手機,發現林羨給自己打了20通電話,而他都沒能接到。
他走到客廳回撥過去,一接通,林羨叽叽喳喳的關切猶如洪水般朝他湧來:“怎麼樣了?柳柔沒事吧?你呢?你有沒有受傷?到底怎麼回事啊?你說話啊?啊?”
許溫程無奈一笑,慢慢回他:“沒事,我爸又欠債了,讓讨債的抓了柳柔當人質要贖金,我和警察去的及時,柳柔沒有受傷,我也沒有。”
“那就好”,林羨坐到自家沙發上松了口氣,接着猜測:“據我所知,你爸爸那種從來沒能及時還上錢的人,高利貸公司是不會放心借錢給他的,他借錢的對象,不會是什麼□□吧?”
“對,聽那口音,貌似是和你一個家鄉的,你得小心點”,許溫程調侃。
林羨笑罵:“我可不缺錢到那個地步”,随之把話題轉正:“人都被抓了吧?”
他擔心許溫程往後會被落網之魚報複,所幸沒有,多虧許溫程的機智,讓警方将其一鍋端。
得到好消息,林羨心裡的石頭落下,問起了許父:“那你爸呢?向非法機構貸款可是不成立的,他現在應該在蹲局子吧?”
聞言,許溫程垂下眼皮,佯裝毫不波瀾的語氣說:“他被那裡的領頭扇了一巴掌,腦袋砸到茶幾上,失血過多死了。”
面對這個消息,林羨的第一反應也是複雜的,他知道許父對許溫程做過的一切事情,那都曾被許溫程當作玩笑陳述出來,而林羨并不覺得好笑。
可他換位思考過,覺得就算是支離破碎、殘破不堪的家庭,也總比露宿街頭或者身無分文要好。
畢竟,他們的體内都流淌着相同的血脈。
那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兄弟,聽我一句勸,為那種人渣傷心是不該的,你要知道,從他喝的爛醉,将你母親的死怪罪到你身上,還一邊罵你一邊打你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你的父親了”,林羨微微皺着眉頭說道。
這個道理,許溫程再清楚不過,母親的死不是他的錯,父親的離去當然也不是。
所以,他沒必要再難過。
他輕笑着化解這嚴肅的氣氛,敷衍林羨幾句後就挂了電話。
沒等他起身回房,身後響起了棉鞋拖在木質地闆上的腳步聲,以及柳柔迷迷糊糊的說話聲:“許溫程,你在哪裡?”
許溫程把手機随便扔到一旁,起身走向她,說:“我在這裡,剛給林羨回完電話報平安。”
柳柔擡手想摸摸他确認他所在的位置,小手貼在寬闊的胸膛上拍了拍,而後回了聲:“哦。”
她有個可愛的習慣,感到不太開心時會下意識撅嘴,這會兒也是如此。
許溫程捏捏她臉頰上的肉,輕聲詢問:“怎麼了?委屈巴巴的樣子。”
柳柔擡手揉了揉因困倦而發癢的眼角,說:“你不在旁邊我睡不了...”
失明後,她變得額外敏感,各方面都是,以至于沒怎麼睡得安穩過,生理鐘定格在了6個小時内,無論什麼時候睡,隻要睡滿了6個小時就會自動醒來,許溫程這段時間的陪伴讓她這個壞毛病改善了許多,因為許溫程總會擔心她睡不夠的,把坐起身揉眼睛的她摟回自己懷裡,拍拍她的背讓她再和自己睡會兒。
縮在他溫度不低的懷裡,柳柔感到很安心,也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所以隻要中斷哪怕一下子,她都能察覺到。
許溫程摸摸她亂糟糟的後腦勺,哄她:“也不能讓林醫生擔心一整天嘛,好了,現在可以回去睡了。”
他握住她的肩膀控制她轉了個身,帶她往房間走去,卻聽見她說:“對不起。”
許溫程疑惑的彎腰扭頭看她,隻見她低下了頭,嘟囔似的說:“我今天下午不該惹你生氣的,對不起,我以後會按時吃藥和吃飯的。”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導緻許溫程頓了3秒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下午柳母帶她到醫院複診,她說溜嘴自己沒吃飯的事。
說實話,如果她不提起,許溫程甚至都會因為越來越繁忙的工作而将這件小插曲抛擲腦後。
不過這也證明柳柔很在乎他的情緒,這讓他有些感動。
他從她身後環住她,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裡蹭了幾下,告訴她:“沒事,不用道歉,我也有錯,不該兇你的,以後我督促你,好不好?”
柳柔悶悶的點了點頭,本愧疚不安的心情逐漸好轉,入睡方面也輕松了許多。
雖然她沒有被許父的事所影響,但許溫程還是不太放心,向醫院請了一整天的假陪她。
她感到意外,坐在床上向身後替自己梳理長發的他再次确認:“真的可以陪我一整天嗎?”
陽光灑在倆人身上,帶來惬意與美好,許溫程慢條斯理的說:“對,院長批準的。”
柳柔燦燦笑起:“那我們今天會去幹嘛?”
對于行程,許溫程早已安排好,先是帶她去吃頓早飯,而後再陪着她一起到心理醫院進行問診,确保她沒有因為此次的事情留下陰影。
這個時間段林羨不忙,剛和助理用完早飯。
見倆人到來,林羨前去迎接,朝氣蓬勃的向柳柔打招呼:“喲,上午好啊柳患者。”
與此同時他也在觀察着她的反應和表情的變化。
柳柔并沒有多反常的反應,隻很平常的露出微笑回他:“林醫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