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浩晨把手機扔在一邊,迅速揉了兩團紙球,為楊怡換上,再從冰箱的冷凍室裡拿了兩包茶葉代替冰袋墊在她的後頸。
此時的楊怡,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瞪着前方,一張受了驚吓的臉極度地扭曲着,他搖了搖她,勸道:“别怕,我現在帶你去醫院,你……能走嗎?”
楊怡的兩隻手在空中亂抓,他把手伸過去,握住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她因極度恐懼而痙|攣的手。
她努力地張開嘴,一張一合,看着她艱難地好像想說些什麼,許浩晨把耳朵湊過去,卻隻聽到一個又一個細弱的單音節:“a ……a……a……”
許浩晨看楊怡的鼻血暫時沒有再噴出來,他拿起手機和車匙,把楊怡打橫抱起沖出辦公室。
…
一個小時後。
許浩晨一直以為剛才楊怡那一系列的表現是暈血,當醫生指着電腦上的CT影像給他看時,他才知道楊怡是因為頭部之前受到了撞擊,才會在稍有震蕩的情況下,會有瘀血從鼻子裡流下來。
“撞擊?”許浩晨喃喃重複。
自那晚跟楊家大小姐相親後,第三天他就有事到北京、大連、哈爾濱出差了近半個月,回來這麼久也沒聽人說楊家發生什麼事啊。
“這有多長時間了?”他問醫生。
“看片子應該沒多久,”醫生把目光從CT影像移過來,看着許浩晨,說:“我開點兒活血化瘀的藥,回去讓她多休息,盡量不要讓她太激動。”
等許浩晨拿了藥回到急診室的時候,楊怡已經清醒了。
楊怡坐在急診床的床邊,低着頭看着白色毛衣胸前那點點滴滴的血漬。
她要是這個樣子出現在羅姨面前,估計一整晚都不用睡了。
一雙锃亮的男式皮鞋忽然闖入她的視線内,皮鞋鞋面紋理細膩,鞋型修長、線條流暢。
她擡起頭,迎上許浩晨略顯歉意的目光,她指了指胸口上的血漬,問:“這……怎麼會這樣?”
許浩晨把楊怡抱到醫院後,又交費、又拍片子、又拿藥的,三折騰兩不折騰的,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夜裡十二點了。
他也是累的不得了,坐到了楊怡的身邊,活動了一下肩頸,不答反問:“你前陣子撞到了頭,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了什麼?她比誰都想知道。
“嗯?”見她不說,他追問。
“不知道。”
“不知道?!”
他聲音猛地一拔高,在急診室裡蕩起了回音,他激動地說:“你自己的事情怎麼自己一點兒都不上心呢,那腦子裡有瘀血是開玩笑的嗎?”
想着剛才楊怡鼻子噴血的樣子,許浩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現在的楊怡,從裡到外都已經狼狽不堪,整個人全亂了方寸,又找不到一個知心的人傾訴,本就又壓抑又委屈,猛地被許浩晨一吼,腦袋一熱,也吼了起來:“你朝我厲害什麼呀?你不是跟她一見鐘情嗎?你不是跟她兩|情|相|悅嗎?有你關心她,用得着我嗎?”
楊怡曾聽楊琳親口說過,楊琳跟許浩晨不僅雙雙一見鐘情,兩人還兩|情|相|悅,可自她醒來後變成楊琳的樣子後,一點都沒覺出來許浩晨跟她兩|情|相|悅啊。
這男人也太不會拍拖了吧。
楊怡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叽裡呱啦地說了一堆别人聽不懂的話,理直氣壯地瞪着許浩晨。
許浩晨好脾氣地等她發洩完,問:“我跟誰一見鐘情了?你說的‘她’是誰?”
竟扯些虛的、沒的東西。
嗯?
楊怡隻覺得後背發涼,硬着頭皮小聲尬道:“我。”
她從急診床跳下來,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好晚了,走吧。”
楊怡在前,許浩晨在後,兩人雙雙走在空蕩蕩的醫院走廊,四周靜谧得有些詭異。
楊怡停下腳步,等着許浩晨,本以為剛才那個話題已經畫上了句号,誰知在許浩晨與她并肩的時候,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剛才說一見鐘情?哼,我從來都不信那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