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這純粹就是謠言，高非，你怎麼能相信這種謠言呢？”方吾的手拍了拍桌子，表示強調。

高非是個瘦高的男生，皮膚小麥色，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桀骜不馴的氣勢，站在那裡就是一個讓老師血壓升高的問題學生。他聽了方吾的話，眼皮看向天花闆。

洛星認得，那是不屑的眼神。

“你告訴我，這謠言從哪聽來的？”方吾放緩了語氣，問道，“也許是哪個學生在打心理戰，你别相信。”

方吾這話雖然不好聽，卻是實話。領地考試雖然按成績取結果，但也架不住有的學生會搞事，他們自己自認考不上就會去騷擾有潛力的同學，覺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最好都别得到。

之前也是出過先例的。

“老師，你說，學習究竟有什麼用？”高非答非所問，反問了方吾一個問題。

“當然是通過考試，讓家人過得更好。”方吾沒想到高非會這麼問，他覺得這個問題真是沒頭沒腦，“而且學習可以提高你的眼界，讓你目光變得更長遠。”

面對這近乎官方化的回答，高非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而這看在方吾眼裡，隻當他是接受了自己的答案。

方吾歎了口氣，道：“你不說是誰傳的這謠言，包庇他，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你真的擔心這件事，我就去幫你問問校長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回事，但你得答應我，問出來之前得好好學習，别再想着逃學了。”

高非低頭沉默。

方吾繼續道：“聽見沒有，能答應我嗎？”

高非小聲應道：“好。”

方吾繼續歎氣，說：“也下課了，跟同學們去吃晚飯吧。”

說罷，高非麻利地離開了教導室。

在一旁看了全程的洛星一句話也沒插上，他也不想插，不能幹涉這種事，不然容易兩頭不讨好。他想起了上學時候的事情，班裡總有刺頭，有的老師會完全無視隻管學習好的同學，有的老師卻會嘗試去感化一下，但是洛星還未見過成功的案例。

方吾捏捏鼻梁，苦笑道：“洛老師，讓你見笑話了。”

“理解。”洛星拍拍方吾的肩膀，他是個好老師。

“其實高非的成績還不錯，以前态度也挺好的，就今年開始變得不端正了，我和校長沒少操心，”方吾看了看表說，“洛老師，下班了，我還得再巡視一圈教室，你要不先去吃飯？”

“噢，好的。”洛星經一提醒，才想起這碼事，他擔心顔月沉等久了，連忙走出校門。

等到了辦公樓顔月沉還沒出來，在一旁的守衛見他來了，送上顔月沉的口信：【我出領地有些事，晚飯你自己搞定，我回來後一起回家。】

洛星得了消息，但經過這一茬學校食堂應該也沒什麼飯了，他直接去往市場尋了個小攤解決晚飯。

晚風習習的吹來，洛星酒足飯飽，沒着急回辦公樓，而是找了個長椅坐着消食。

别問他為什麼坐着消食，問就是懶得動了。

洛星懶洋洋地翹着二郎腿，看着來往行人走來走去，感歎之前自己還融入不進這個小社會，眨眼間已經能在這裡教書了。

在他思考的時候，一雙髒的看不出原來顔色的布鞋停在了他的面前。洛星擡頭一看，發現這雙鞋屬于剛剛走出教導室的瘟神——高非。

此時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甚至還有一絲害羞。

洛星：？

“老師，”高非雙手插兜，冷冷道：“你有貢獻點嗎？”

“？”洛星眨眨眼，沒說話。

“老師，你有貢獻點嗎？”高非又重複一遍。

“我不聾，你想幹嘛？”洛星對高非的印象并不好，他直覺覺得對方沒打什麼好主意。

“切。”高非轉身就走，十分冷酷。

洛星一頭霧水，繼續消食。

3分鐘後，高非又走到了洛星面前，語氣有些僵硬，但比剛才好多了：“老師，學校食堂沒飯了，你能借我0.1個貢獻點嗎，我買兩個包子，之後會還你的。”

洛星心道，要是你逃課時能想到有今天，你還能那麼拽嗎。但他比較慫，沒有為了一時爽而說出自己的心聲，也學高非起身就走，五步後見高非沒有跟上來，回頭道：“走啊，帶你吃飯。”

高非愣了愣，應該是以為洛星會不管他，聽到洛星這麼說眉眼間柔和了不少，連忙跟上洛星。

這種渾身是刺的學生洛星見過不少，甚至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員。他們的共同點是，為了保護自己，外表有一層帶攻擊性的盔甲，以為這樣就能吓退别人的傷害。

但是有好有壞，秉承着這種信念的人到最後都會很孤獨。盔甲不但會擋住傷害，也會抵擋想要幫助的手。

好在高非還算能屈能伸。

洛星帶着高非走向了晚餐點，先替他要了四個素包子和一碗粥，高非狼吞虎咽地吃完，洛星掂量一下，又叫了四個包子，高非也沒客氣，全吃完後終于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洛星笑笑，清楚這個年紀正在長身體，會吃的很多，很容易餓。

“謝謝，貢獻點我會還你的。”高非低聲道。

“不用了，你少逃幾次課，讓你們方吾老師省省心就算還我了。”洛星并沒打算他還錢，說完就站起身去付錢，随後離開晚餐攤。

高非沒回答，他沉默地跟着洛星。

“不回學校嗎？你們有晚自習吧？”洛星問。

“還有一會才上課。”高非道。

“那我把你先送回學校吧。”洛星對高非還是不太信任，正好他跟着自己，幹脆把人送回去才算放心。

二人走了十分鐘，路上高非突兀開口道：“老師，你覺得學習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