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快起快起!”洛星忙托住他手臂。
一番推搡下來,才堪堪止住陸十二的熱情感謝。
原來那日城主府的陣眼被毀掉後,全城的妖霧悉數散盡,被附身的陸十二得以獲救。
他并未受重傷,稍作休息便趕忙上崗,幫助修葺靈泉城、埋葬已故的同僚屍身。
可惜陸十二還在值班,并不能與洛星多聊。
二人又寒暄幾句,洛星才告别陸十二,趕往李府。
幾乎洛星一到,門口的小厮便飛奔進去通報了。曾收下洛星拜帖的管事小步跑來,“可是洛仙師?我家主人等候多時了,還請随我來。”
洛星跟上管事的步伐,穿過用玄鐵澆築而成的拱門,熱浪裹挾着金石聲撲面而來。
整個李府竟像一座巨大的冶煉廠,衆人各司其職,融化金屬、掄錘塑形、淬火……一一排開,其中排列,甚至暗含一絲陣法。
直到穿過冶煉區,到達後院,才漸漸安靜了下來,似乎是用了某種隔音陣法。
管事幫洛星推開房門,便離開了。
整個卧房布滿刺鼻的藥味,一個披着青色外衫的男子半靠在床旁,拱手道:“洛仙師,在下李挽,乃是李府這一代的鍛劍人。”
“李挽前輩,在下洛星。”洛星十分恭敬地回道。
李挽像受了重傷,臉色發白,隻是擺手道:“快快請坐。之前聽說你昏倒了,不知現在你的傷怎麼樣了?”
洛星乖巧地坐在紅木客椅上,回答:“好多了,已經不礙事了。”
李挽笑笑,沒有問他西洲的事,轉而開始詢問洛星的來曆。洛星隻能半真半假地說——自己出身北洲鄉野間,雖僥幸進過萬道仙宗,卻隻是藥童并非劍修。練劍則全靠一本市集上收來的劍譜,幸而得到好友指點。
聽完洛星說完,李挽若有所思。
洛星主動解下背後的西洲,奉于李挽面前。
“前輩,這就是先天劍胚所化之劍,我給它取名為西洲。”
終于看到西洲,李挽卻不激動,他看到青年手上長年累月生出的劍繭,眼神有一絲複雜,他伸出幹枯的右手摩挲了一番劍柄,便收回了手,感歎道:“寶劍贈英雄。”
看到他的反應,洛星有些遲疑,并未立刻收回西洲。
李挽看向洛星,溫和道:“好孩子,這劍合該是你的。收下吧。”
随即問起他一些修煉時的情況,洛星一一答了。期間李挽就像一個和藹的長輩,時不時會提點他一二,還會講述一些自己修煉路上遇到的趣事。
二人相談甚歡。
日落西山,洛星才戀戀不舍地告退。
下人引着他離開時,似乎還能看到李挽立在門邊朝着這邊看過來。
“家主。”
管事頂着一張年輕的臉,為李挽披上了外套。
自幾天前,老管事犧牲後,他的兒子便頂替了這項工作。
直到洛星的身影消失,李挽都不發一言,随後默默地走進了卧房。
※
自靈泉城出事五天後,衆人終于等來了雲遊歸來的靈泉城城主,得以脫身回宗。
直到離開那天,洛星才知道北洲境内出事的不止靈泉城,其餘大大小小十幾個城池皆遇到了不明妖霧,妖族混在霧中向人族發起了襲擊,已有一些小城集結起來準備反擊。
這下問題便嚴重了起來,衆人決定馬不停蹄地回宗。
回去前,徐石總算找到機會向洛星解釋清楚自己的身份。
但看洛星一臉茫然地表示沒關系後,心中竟然浮現了一絲詭異的荒誕感。
他糾結了好幾天,結果當事人毫不在乎。
啊這——
“我就說了,洛星師弟不會在意這種事的。”餘洮自後方出現,一如往常地拍拍徐石的肩膀。
“你又不是洛星,”徐石一臉無語,“再說,怎麼叫師弟叫的這麼早?宗主也沒說洛星要拜寒桑長老吧?”
餘洮老神在在,“自然。但是洛星師弟天資聰穎,無論拜哪位長老,隻要拜入淩霄峰,自然是師弟,我自當好生照料。”
劍修天性慕強,洛星幾天前的表現已然入了餘洮的眼,恨不得立刻回宗找他切磋三百回合,體會一下青廬真人劍法的精妙。
徐石與餘洮相處已久,看出餘洮的意思,邊念叨着劍修就是愛打打殺殺,邊走到隊伍前。
磬柏真人與餘洮幾人都是暗中出宗,如今有了正當理由——援助北洲,便不必再畏首畏尾。
天蒙蒙亮,磬柏真人自儲物戒中掏出一方核桃大小的船,在靈力催動下化作一艘龐然大物,向着南方破雲而行。
幾人已事先商議好說辭,統一口徑,就等回宗拜師了。
磬柏真人與顔月沉不便出面,餘洮幾人算作援助北洲的小隊,在抗妖路上正好遇見了散修洛星,一見面便發現其天縱奇才,甚至被先天劍胚認主,決議破格帶入淩霄峰。
洛星想了想,這個傳言還挺合理的,便同意了下來。
就算是磬柏真人的靈器,甲闆上也一樣有些冷。洛星睡不着,便走出來想練會劍,卻看到頭戴鬥笠的顔月沉站在船頭,不知想些什麼。
洛星一下子想到後世一個十分有名的電影梗,憋着一點笑走到顔月沉身後。
誰料距離隻剩一丈時,面前的顔月沉突然右手一攬,抓住洛星胳膊,輕微一帶便把人帶到身邊,感受到身旁人的冷氣後,自然地用靈力為他升溫。
洛星沒使到壞也沒氣餒,發出一點傻笑。
而在甲闆另一角——
同樣睡不着決定練會劍順便想偶遇一下天才師弟的餘洮:!!
不知何時出現的磬柏真人頗為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不是老夫一個人震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