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蹙眉,這上面的人數并不少,包括她看重的那個孩子:“那些人在哪?”
下屬拿出一個名單:“其他地方都搜過了,猜測在那片遺迹裡,第一軍團的上将沈絮已經親自帶隊前往了。”
江楓的眼神很好,即使相隔甚遠,也依然看清了名單,她的瞳孔開始微微顫抖——她的隊員幾乎都在這份名單上。
注意到她的神色,文情已經猜到她想要做什麼了,悄悄對她開口道:
“小心遊夕。”
這是眼前的齊劉海少女和她分開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混合着頭頂星艦的發動聲,在江楓耳中顯得模糊不清。
在之前的光域戰台上,遊夕曾向文情默示一切變故似乎都與她有關。
文情最初想舉報遊夕植入病毒,但沒有任何實質證據,她隻能以這種方式提醒江楓保持警惕。
江楓似乎聽清了,又似乎沒聽清,心裡湧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在阮甜詢問文情是否有看到其他人的時候,江楓趁此之際轉身悄悄離開了。
文情轉頭沒見她的身影,心下了然,笑着同救援人員敬禮,道:“報告長官,沒有。”
江楓信文情說的,她不會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支撐下突然說那句話。
但是在江楓從模拟訓練室出來的每個夜晚,那靜靜躺在一邊的營養液;在每個精神力暴動的時刻,那鑽入鼻尖的香氣;在每個事件的背後,那永遠注視她的眼神。
每一次心跳的背後,都在告訴江楓:
——相信她。
江楓心裡忽然想起某個夜晚坐在她床邊給她将睡前故事的母親。
每逢江楓問母親,為什麼那麼多童話裡的壞人最後都被原諒。母親總是微笑着說:“跟着你的心走就夠了,江楓。”……
然而,如今的遊夕,江楓卻無法簡單地将其看作是故事中的“壞人”。
光域戰台病毒的植入,沒有遊夕動手的證據,也沒有動機。
日時、祭壇、星蟲、“迦樓羅”,進入厄爾星就徹底沒了蹤迹的遊夕,你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爆炸聲突兀地在天空中響起,震耳欲聾。半空中迸發出的火花讓整個地面都為之一震。
江楓突然停住了向前的腳步,仰頭望向天空中綻放的火光,仿佛是絢爛的煙花在她的腦海裡炸開,正在思索的大腦突然間一片空白。
她忽然想知道,那個曾經哭着請求自己帶她參加天幕之戰的遊夕,究竟是為了什麼——是想和“江澈”一隊,還是為了今天這一刻?
江楓輕笑了一聲,紫色的眼瞳裡有些受傷,又有些自嘲。
“遊夕有可能在騙你,你還是要過去?”
沉寂許久的手鍊開始搖晃。
是白容。
江楓收起受傷的神色,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白容有些看不懂,他确實不能理解,遊夕明明在騙她,但是她好像更在乎遊夕的安危。
“我是她的隊長。”
白容:“你的隊友們顯然背着你有秘密,你也仍然要過去?”
江楓沉默了許久,才輕輕開口,重複了那一句:“我是他們的隊長。”
不論如何,至少此刻是。
隊長有隊長的責任,她代替了哥哥的身份,成為了他們的隊長,她就要承擔起這份責任,對自己手底下的隊員們負責。
江楓拍着自己的臉頰,示意自己打起精神,将眼中泛出的不安全感都震了出去,打起精神繼續向前,離開了這一片她曾駐足的場地。
在一旁的陰影中,黑色的碎片開始向上凝聚,最終形成一個人形。
陸豔從陰影中走出,她的雙腳仿佛無聲地踩在地面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自然也沒有引來江楓的回頭。
陸豔的神情混雜着暴躁和發現某件事的欣喜若狂:“原來是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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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迹之内,遊夕見到了她的“目的”。
那是沉睡在冰棺中的少女,呼吸清淺,似乎在這裡安眠了許久——如果忽略她周圍散落一地的蟲族屍體的話。
遊夕收起自己手中的武器,緩緩走進中央的冰棺。
她的聲音輕不可聞,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訴說某個殘酷的事實。讓後來的沈幽聽不真切。
約莫十分鐘之前,沈幽也進入了這片遺迹。
父親給她留下的線索還算完整,所以她不必被門口阻攔她的謎題困擾許久。然而她進入此地第一眼看到的,卻是遊夕。
臨行前父親拜托好友為她算了一卦,上面顯示她會在這裡遇到她的朋友,也會在這裡遇到她的敵人。
遊夕,你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