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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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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稍作休整後又坐上馬車,馬不停蹄的南下。

他們連夜到達渡口,一夜的舟車勞頓莫說是常年呆在獄中身體瘦弱的沈清濯,就連祁湛都有些受不住了。

嶺北的路,畢竟不好走。

看着沈清濯面色蒼白,祁湛略有謙意,“還請沈姑娘多擔待些,我們必須在盡快到達江南。”

否則,一旦到了雨季,隻會更加艱難。

“無礙,先上船吧。”

他們搭的是一艘貨船,來往于南北之間運送布匹,香料一類。

祁湛知沈清濯不舒服,連忙引着她回房。

祁湛重禮,女兒家的閨房他是不會進的,隻得一股腦兒地将藥物品衣服一類都交給沈清濯,盯囑她好生休息。

“我聽聞沈,”船上人多眼雜,即使是在房中祁湛還是改了口,“妹妹極善鞭,我特命人打了一個,應該還算順手。”

在這裡他們的是一對南下尋親的兄妹,其實沈清濯應是比祁湛大些的,但身份路引既已做好也就沒了再改的必要,她本也不在意這虛長的兩三歲。

接過長鞭,沈清濯的手無意識緊了緊,“多謝。”

祁湛是個細心的,想着此行唯他們二人,一路必将艱難才想着打個武器給沈清濯防身。又偶然聽聞沈清濯善鞭,自是選了鞭子,卻不料戳到沈清濯的傷心事。

送走祁湛,沈清濯将長鞭置于桌上,長鞭混體赤紅,内纏鐵絲,是個利器。

隻是……

沈清濯拂上自己的右婉,依稀可以摸到那道婉蜒的傷疤。

她恐怕再也握不了鞭了。

這一路的舟車勞頓沈清濯是再也受不住了,一沾床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沈清濯夢見自己少時貪玩,扮作男兒身流連于酒樓樂坊,被她爹知道了抄起藤條就去酒樓捉她。

她被追的滿街跑。

還曾因此向他爹哭訴女兒家清譽什麼的,她記得父親說清譽這種東西你若将看的重了,它便如千斤巨石壓在你身上;若不在意,它便如幾片羽毛,飄飄而去了。

不知怎的,夢中之景全都轟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厮殺,血光漫天。

沈清濯驚醒。

“嘭”地一聲,祁湛提着劍推門而入。

窗外厮殺之聲不斷,那不是夢!

祁湛神情嚴肅,“是水匪,我們得趕快走!”

她們剛一上船水匪就來了,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會凫水嗎?”

“不擅。”

畢竟有三年沒碰過水了。

在祁湛看來不擅就是會,會就夠了。

祁湛遞給沈清濯一塊令牌,通體金黃并沒有任何文字,倒是那看似平平無奇的花紋細細看去大有乾坤——鑒雲令。

手持鑒雲,如聖上親臨。

監雲令都出來了,此行一路,絕非隻查個賭場這麼簡單。

“旁邊就是佳辰縣,煩請沈姑娘先去那等我三日。若三日之後我還未出現,你就拿着這個令牌去找佳辰縣令,上報天聽。”

沈清濯握着令牌,“祁大人倒是信我。”

他們才認識了不足幾日,就要生死相托,祁湛也真的是沒有辦法了,這水匪明顯是沖着他來的,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滿船的人因他喪命。

“我的人會護你出去,但下水之後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祁湛向沈清濯作揖,“沈大人,拜托了。”

沈清濯不再多言,隻帶了些金銀和……長鞭,離開。

祁湛的人絕非泛泛之輩,他們并沒有緊緊的圍在沈清濯身邊,而是分布在沈清濯十步以外,不動聲色地幫她清理掉水匪。

五月份的江水并不算多涼但對于沈清濯這樣的半殘之軀而言,多少還是有些刺骨的。

刺骨到竟讓沈清濯開始有些迷離,雙手因舊傷使不上力。

慢慢的她竟然開始一點點往下墜,江水越來越刺骨,迷離之中一雙寬大而溫暖的手拉住了她······

沈清濯于山洞中醒來時已然天黑,旁邊燃着篝火,自己的外衣也被熏烤的差不多。

看來人是剛走不久。

他是誰?祁湛的暗衛?

沈清濯搖頭,總覺得不太對,今天的一切都不太對。

沈清濯穿好外衣,坐在篝火前,細細看去火焰之中竟躺了兩個白白胖胖的紅薯。

真是奇怪!

沈清濯并未忘記祁湛向她交待的事,第二日天剛一擦亮她就開始趕路。沈清濯雖武功不複但耳目還算的上是清明,他察覺到一直有人在跟着她。

若是殺手,早就沖上來對她一同亂砍了,如此行事倒像是昨日之人。

他,到底是誰呢?

沈清濯嘴角上勾,試試不就知道了!

山路難行,野獸先不說,光是獵戶布下捕獵的的陷阱也是極危險的。

“啊!”沈清濯稍有不慎,一腳踩空直直的跌了下去,半點聲音也沒有了。

“沈······”

甯扶瀾看着眼前之景僵在原地,沈清濯正直直的打量着她,雖處下位仍有居高臨下之勢。

她騙他!

甯扶瀾隻慶幸,自己戴着面具,不至于被她細細剖開,将他分析的一絲不錯。

甯扶瀾雖被騙了卻也任勞任怨的将沈清濯抱了上來,指尖的厚繭扶上女兒家柔軟的輕紗,半分旖旎的心思也起不了,他隻想着莫不要哪一日她将他賣了才好。

隻是甯扶瀾低估了沈清濯,這個呲牙咧嘴的面具再她的面前形同虛設,但他既有意隐瞞身份沈清濯也不會拆穿。

不過,他怎麼來了佳辰?

甯扶瀾将她抱上來後轉身就走,其動作之果決令沈清濯咂舌。

沈清濯朝着甯扶瀾消失的方向揚聲道,“面具太醜了,換一個吧!”

試出跟自己的人是誰,沈清濯自然也就不再在路上多加耽擱,不過半日就到了佳辰縣。

佳辰縣臨江而建,也算是個較為富饒的小縣。

臨近黃昏,街上仍有不少人,沈清濯就近尋了間客棧住進去,上床就睡。

這一睡,日子過得也就快了。

轉眼來到第三日,補湛依舊杳無音迅。

若是真有殺手,三日的時間莫說是殺人,連他的九族都可以殺絕了。

不急于一時。

沈清濯慢悠悠地下樓吃飯,又在佳辰縣各處亂逛,直到臨近宵禁才敲開了佳辰縣令的大門。

縣令似是被人勿忙叫起,衣衫還未扣好,“姑娘找本官所為何事?”

沈清濯根本沒看縣令,直接将鑒雲令擲于桌上,“出來吧。”

她說的是祁湛。

祁湛從“明鏡高懸”後方的暗室出來。

“你是怎麼發現的?”

是有水匪沒錯,但遠沒有祁湛表現得那麼嚴重,這隻是他将計就計為沈清濯做的一個局。

能在那樣危機的時刻還想着試探别人,祁湛也算是個人才!

“漏洞百出。”

沈清濯與祁湛是結伴上船,對外又是兄妹身份,若是殺手一早就盯上了祁湛沒道理會放沈清濯堂而皇之地跳船離開,此其一。

佳辰縣再富饒也隻是小縣,來往客人并不多,客棧之中卻唯留兩間客房,而且這兩間客房都剛好面朝縣衙,此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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