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内,方巍和祁湛面面相觑。
今日祁湛是将沈清濯給得罪狠了,她直接稱病不來了。
自己的心中所想全然被沈清濯堂而皇之的揭露,祁湛面上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從入仕到現在,僅僅三年就作到刑部侍郎的位子,說是平步青雲也不為過,今日算是他栽的第一個跟頭。
平心而論祁湛很欣賞沈清濯,從前的第一刑探,入獄三年仍可僅僅通過幾本文書就能察覺出兇案的真相,這全天下祁湛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隻是祁湛不是什麼布衣百姓,他是這大乾的官,是陛下親封的禦史,他得對他身後的萬千百姓負責,對陛下負責!
祁湛輕歎了口氣,“先将醫師叫來,看看能否看出是什麼毒。另外派人去将廚房中勞役以及可以接觸到廚房食材的人通通喚來。”
方巍将人吩咐下去,自己随便找了個借口便也溜了,兩個神仙打架,淨是他這等凡人遭殃。
自己還是少摻和些吧,免得惹火上身!
“大人,大人,不好了!”
這正是他剛剛派去請醫師的小厮,方巍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連忙将他引進房中,“你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小厮喘着粗氣,嘴唇泛白,“醫師死了,就連他随行帶的藥材也都不翼而飛!”
方巍的腿竟一瞬間有些軟,整個心也好似懸在半空中,“快,快去請沈小姐!”
小厮還沒來的及應聲,“不,我去請,我親自去請!你去醫師那裡守着,絕對不能讓人發現!”
方巍的心好像在一瞬之間被人拽到半空中,僅僅不過幾丈的距離他好似走了半生。
沈清濯的房門虛掩着,方巍已經忘記了思考擡腳就往裡進。
“沈小姐!”
沈清濯正坐于桌前,打量着她面前的棋局,見方巍來連頭都沒擡一下,好似早就有所預料。
“方大人來了,看看我這局棋。”
方巍火急火燎的那還有心思看什麼棋局,再拖延下去他都怕他小命不保了!
“沈小姐啊,大事不好了!”
“先看棋局。”
沈清濯的語氣不容置疑,方巍拗不過她,隻能耐着性子草草的掃了兩眼棋局,隻這兩眼就足以讓方巍滿腹疑惑。
“怎麼樣?”
“是和棋?”
縱使方巍不通棋術,于京中多年也看了不少棋局,更知道沈清濯的棋術當年在京中的地位,如今怎麼能下出一局和棋?尤其是如此拙劣的和棋。
沈清濯素手從棋局中拿出一枚棋子。
她自從跟随父親學棋以來哪一次不是不将對方殺的個片甲不留誓不罷休?哪有跟人下和棋的道理,如今是第一次。
不帶有任何肅殺之氣的,拙劣的和棋。
黑白棋子被瞬間掃落在地,叮當脆響,混作一團。
沈清濯拂袖起身,“走吧,去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兩人到達醫師房中時祁湛早就開始查探死亡原因了,方巍見祁湛竟在這裡,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
小厮隻能盡力往牆角縮,恨不得自己讓自己與牆體融為一體。
祁湛似是察覺到了什麼,“方大人,是我自己要來的,他攔不住我。”
言下之意是勸方巍莫要遷怒旁人。
呵,都自顧不暇了還來這充好人!
方巍梁上堆着笑,語氣上也不免有些酸,“祁大人說什麼呢?在這船上您想去哪便去哪,何必向我解釋?”
沈清濯對他們這一來一回的沒有半分意思,一進門就開始四處查探,看到醫師的屍體時她甚至直接扒拉開了祁湛,嫌他礙事。
祁湛倒還保持着最基本的君子風度,沈清濯一靠上來他便自動為其讓路。
沈清濯是連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直接将祁湛視作無物。
"嘴唇發紫,血液烏黑,應是中毒而死。但我不通醫理,看不出具體中的是什麼都,不過我推測應與我們中的毒是同一種。"
她又擡起醫師的手臂輕輕活動,撩起衣袖,屍體上已經爬上了點點屍斑,“死亡時間在兩到三個時辰之内。”
若想知道更準确的時間就隻能剖屍了。
先下毒再殺人,還專挑醫師殺。
他是怕醫師識破他們中的是什麼毒,為他們醫治?
沒道理啊,若是這樣還不如直接給他們下味猛毒,見血封喉豈不是更好?何必這一來一往的費心又費力。
沈清濯想起方巍火急火燎的去找她,“方大人,這艘船上一共有多少人?”
方巍受不了屍體的腐臭味,亦見不得這中場面早就躲得遠遠的,同小厮在同一水平線上了。
“有一支商隊,船工還有一些零散的船客,少說也有一二百人。”
少說。
一二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