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關系戶,連這點眼色都不會看。
蘇卻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
“哎,你好歹比我大好幾歲吧?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她蹬蹬蹬地走過去,恨鐵不成鋼,“史總和丁同學談得正起勁,茶杯都空了。做助理得有點服務意識呀。”
“服務意識?”江津嶼偏頭看她,眼裡染上幾分笑意,“要不,你給我示範看看?”
那語氣,懶洋洋的,尾音上揚,活像在逗貓。
非常讨打。
蘇卻心裡默念,忍字頭上一把刀,在人家的地盤上,可不能耍小姐脾氣。
“那你好好看着。”
蘇卻拉着他到茶水台前,“首先要觀察客人的需求,比如史總喜歡喝茶,所以……”
她熟練地擺出茶具,娓娓道來:“熱水溫杯,沖茶時水溫85到90度最好,這樣不會破壞茶香。再......”
“原來如此。”江津嶼半倚着牆,雙手插兜,饒有興味地看她忙活。
她一邊倒茶一邊解說,語氣随意得像個大喇喇的師傅在教新來的徒弟,目光全在茶杯上,沒擡頭看他一眼。
那是一套錦鯉戲水的骨瓷茶具。蘇卻執壺的手勢沉穩而優雅,熱水注入茶海,茶香随着升騰的熱氣緩緩散開。她垂眸專注,指尖輕巧地擺弄着茶具,連平日裡驕縱的神态都柔和了許多。
午後的陽光映在茶湯上,泛起淺褐色的漣漪。
這一刻的她,安靜得讓人意外。
從江津嶼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她的側臉。
細長的睫毛低垂,鼻梁挺秀,脖頸後的一小片白皙肌膚在陽光裡暈着柔光,如同上好溫潤的羊脂玉。
他的目光略作停留,若無其事地移開。
突然手指被碰了碰。
“茶倒好了。”她遞過茶盞,語氣裡帶着不耐煩,“拿去。”
江津嶼低頭看了眼那隻細白的手,目光在她的指尖和茶盞之間掃了一圈,不動聲色地接過。
透過琥珀般的茶湯可以看見杯盞底部的紅色鯉魚栩栩如生,随着水波微微搖曳,像要遊出來似的。
他擡手一口飲盡,“好喝。”
“你——”蘇卻扶額,“這是讓你送去給史總的,你怎麼自己喝了?”
她氣得想掐人中——這個助理怎麼這麼不開竅?
“你是讓我送?”江津嶼挑眉。
“當然啊。”她瞪大眼睛,“我什麼都替你準備好了,你端過去就能領功了!”
江津嶼微微一笑。
這一笑不露齒,隻是嘴角輕輕一挑,帶着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味。
“行啊,聽你的。”
他竟然真的端起托盤,閑閑地走向史北鲲。
“喝茶。”
走到身旁,江津嶼聲音清清淡淡。
史北鲲正滔滔不絕地講着“上裡”新能源的品牌戰略,聽到這兩個字,下意識轉頭一看。
這一看,差點沒一口氣嗆住。
江少,親自上茶?
這事要是傳出去,他們的朋友圈能笑三天三夜。
他一眼掃到江津嶼身後,蘇卻正抱臂而立,一臉監工的嚴肅模樣。
秒懂了。
這小姑娘把江少當成了助理,還理所當然地指揮了一通。
“噗……”
“憋着。”
對上江津嶼帶着警告的視線,史北鲲趕緊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閉嘴保命。
但他心裡已經笑瘋了。
送完茶,江津嶼轉身回到茶水間,手裡的托盤随手一放。
“砰——”
這清脆的聲響驚得蘇卻擡頭看他。
這什麼人啊?她做了件好事,還被人甩臉色?
“幹嘛這樣看我?”她迎着他的視線瞪回去,語氣裡帶着幾分調侃,“想讓我誇你嗎?”
這話她說得随意,還帶着點揶揄的成分。
江津嶼低頭看她,目光安靜,像秋夜的薄霜。
涼涼的,卻不寒人。
“嗯。”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你說什麼?”蘇卻直起身,眼裡透着一絲不敢置信。
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如深潭般的眼眸中,透着意料之外的認真。
“誇我。”